德夯苗寨属吉首市管辖,从凤凰古城没有直达的出行方式,三人只能选择到凤凰汽车客运站坐车到吉首汽车站。
向野较少坐客车,司机偶尔突然加大一脚油门,偶尔猛踩急刹车燥得他心烦不已,却见姜淮坐在一边抱着手机全神贯注,青葱玉指敲着键盘打着字,间或发出指甲剐蹭屏幕的声音。
他狐疑地凑过去:做什么?
出乎意料地,女孩被他伸头偷看的举动吓了一条,手指扒拉着切换到后台,猛瞪了向野一眼,手一指前面坐着的狄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向野虽然莫明,却也乖乖照做。在确认对方不会出声惊动狄轩后,姜淮将手机切换回了刚才的软件,叫他瞧了个明白。
她在写邮件。
附件是个文档,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收件人一栏却赫然写着:jsssh110@163..
这是吉首市公安局的邮箱,发送日期是三天后,定时发送。
向野往姜淮那处靠了靠,借着客车鸣笛减速过弯的间隙压着嗓子开口:你要报警?
对方摇了摇头,上车时随手盘起的细软碎发随着动作散乱落到男人颈窝,被他心猿意马地绕在指尖:那是什么?
前排的狄轩正双目失神地望着车窗外发呆,对身后的动静一无所知。
你猜狄轩为什么没报警?姜淮学着向野的样子向他的方向微侧着头,从后面看去,二人像两只交颈的鹤。
向野猜测道:他不会报警的,毕竟他也是苗寨里的人。
你只猜中了其中一点。姜淮神色淡淡,默默将邮件按下保存键。苗寨和其他地方不同,巫傩文化对于湘西苗族来说是全民性的,在我们汉人看来或许是迷信封建的东西,对于信仰者和追随者来说是不可被玷污的神明。
张芹是苗寨的人,犯了错再回去,这事无论说与谁听,只会觉得是因为不听话触怒神明、惹了众怒的孩子被揪回家教育了,在他们眼里,张芹不过是回家了而已。
是因为知道报警没用,因为任何一个地方想要使手段留下属于自家的孩子,在没有足够的证据驳斥之前,即便是警察也只能站在家人那边,而不是他们这几个陌生人这里。
她看着页面上小小的保存成功愣神:更何况,这会儿距离张芹失踪不过才半日,说破理也得是24小时受案,我们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这三天是我们找到张芹的时间,如果三天后这条邮件的发送时间我还没有编辑那就说明
说明到那时候,足够驳斥的证据已经出现了。
强龙难压地头蛇,到那时候,他们二人作为突然闯入苗寨中的外乡人,届时是否会被没收与外界联络通讯的工具也未可知,一切都要早做准备。
未知的恐慌被疯狂的性爱带来的致命快感压下去半日后再次反弹,向野安抚性地捏了捏姜淮手心:会没事的。
客车前后摇摆着晃荡出令人困倦的节奏,70多公里的路程延伸向远方,斟酌着将旅人送至迷途。
有人爱人在身边,有人爱人在远方。
狄轩在重重忧愁中眯了一会儿,又在司机猛地一下急刹中不踏实地惊醒:到哪儿了?
到站了。向野顺手抓过对方搁置一旁的行李丢到他怀中:下车。
三人从客车上下来,入眼是一片土黄色的砖墙。主楼造型像个硕大的牛头,比起凤凰车站多了些民族风情,顶部是几个立体的红色大字西口汽车站。
狄轩领着二人往车站候车大厅中间最醒目的接待台走,那里有着整个西口车站最亮眼的颜色,写着阿雅服务班五个大字。
阿雅在苗语里是姑娘、大姐的意思,带有热情好客贤惠的褒义。
狄轩头探过去用苗语同几个阿雅交流了半天,对姜淮和向野道:她们说今天去德夯得从老州医院门口坐车,二十分钟一班车。
姜淮看了一眼手机,又瞅了一眼天色:不早了,得再天黑前赶过去。
等到三人赶到老州医院门口时,途径的104路班车尾气噗呲一下吐了两口烟正要再次发动,被几人挥舞着手臂吆喝了几下停下,追赶着总算是赶上了。
打头阵的是狄轩,后面跟着向野,最后面是穿着裙子行动不便的姜淮。
司机匆匆一瞥几人,咧着一嘴黄牙:小年轻们,去旅游的伐?
狄轩低着头,含糊着嗯了一声,不想被听出口音。
年轻人蛮有眼光的嘛,要我说,我们德夯那不比网上那个什么,凤凰古城要有意思的多咧?那个商业化太严重了么,不如我们这里风景美
姜淮摸索着找了个位子坐下,忍着疲惫搭话:大哥,您是德夯人?
那人嘿嘿着笑一声应了,也不知是出于对自己家乡的认可还是兼职做着景区服务的工作,殷勤地朝几人介绍:咱们德夯有玉溪泉、大峡谷、流沙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