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只有他这一个男丁,她自己丈夫个性又一贯迁就,哪里能镇得住金如英?
金秀春既不愿跟着丢人,又念着不想得罪蒋家和新科探花郎,所以才决定尽快给父亲落葬。
蒋世泽自己倒还好,但却也担心金如英连累到谢暎,于是当即点头认同了金秀春的做法,说道:“也好让岳丈早些入土为安。”
金秀春说这些的时候也没避着洪氏,甚至于还刻意加重了语气表达对金如英的不满,洪氏只静静坐在一旁,没什么表情,也没搭腔。
蒋娇娇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刚刚在灵堂上的时候,她外舅金如英竟好像心虚理亏似地有意避着他们,连个正面招呼都没打,人就不知又转到哪里去了。
金大娘子沉默了良久,看着她的母亲,说道:“娘,我打算去告金如英一状,让他进牢里待几年再出来。”
洪氏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但人却没有说话,就是眼泪直往下掉。
金大娘子点了点头,又道:“好,那就算了,反正是你们夫妇自己宠养大的儿子。”说完,她又对金秀春叮嘱道,“日后你只看顾好娘的生养死葬就是,金如英怎么过日子与我们无关,实在不行你就派个人来只盯着娘的起居饮食,其余人都散了,我倒要看他怎么沾光。他若是在外头惹了什么事,你也尽管报官,务必代我们所有人与其划清界限,切不能让他影响到无晦——否则无晦不好,就是蒋家不好,蒋家不好,也就是你们不好。”
金秀春一怔,旋即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洪氏擦着眼泪,没敢说话。
就在这时,外院却传来了消息,说是金如英和前来吊唁的林主簿吵了起来。
金秀春当即气喊了一句:“他肯定又喝了酒!”
蒋世泽是男人,腿脚又快,所以当先赶了出去。
蒋娇娇对林主簿这个人印象极深,她也不知是担心什么,下意识看了眼母亲后,便紧随其后地跟出了屋外。
灵堂上,满口酒气的金如英正指着林主簿在大骂:“你少来我爹面前装好人,你要真是忠心他的,怎不见你上位之后拉我们父子两个一把?就知道装模作样地送些吃食来讨名声,我们金家难道缺你那点吃食不成?我外甥女婿可是新科探花郎……”
“金二郎!”蒋世泽当即吼住了他,厉声斥道,“你休要如此不知好歹,岳丈灵前乱嚷嚷什么?”
蒋娇娇也被气到了,她顾不得别的,顿时接过话大声说道:“我家官人一向清正有礼,自也是真心感谢今日来客的。”
林主簿是和他的妻子龚氏一起来的,而此时站在龚氏旁边正在抹眼泪的,却是金如英的儿子全哥儿。
蒋娇娇发现他左边脸颊红红的,像是刚被人打过。
只听龚氏难掩气愤地说道:“蒋大娘子,你外舅许是在今天的晚饭上喝多了酒,不知怎地一言不合就挥巴掌打在了你表弟脸上,我家官人也是好心来劝,谁知他竟借着酒劲胡乱谤人,实在太过分了!”
林主簿轻扯了一下妻子的衣袖,后者勉强地住了口。
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龚氏这是根本不想和金家的人理论,她找的是当朝记注官的妻子——蒋大娘子。
蒋娇娇正要开口说话,身后却传来了她母亲金大娘子的声音。
“既是谤官,那就依律处置便是。”
金莲华面色平静地于众人视线中款步醒来,她站定在前,看着林主簿,说道:“妾身在此多谢林主簿对我父亲这些年的照拂,但凡事各论,金如英虽是我爹的儿子,可他们父子一向不和,若非因他气煞我父,今日大家也不会聚集于此。再有,我女夫与他也并非一路人,还请各位明白,往后金二郎行走在外只能代表他自己,与我蒋、谢两家皆无关系。”
她这话一出,就连龚氏也怔住了。
后者没有再说什么。
金如英却忍不住了,不等林主簿接话,他立刻嚷嚷道:“行啊,你们蒋家这是攀上朝官了,不得了了,不认娘家人了!”又道,“我就偏要说,姓林的就是沽名钓誉!还有你们,女儿成亲竟不邀请娘家人观礼,爹是被你们给气的!”
蒋世泽懒得听他再说下去,直接转头吩咐人道:“没听见大娘子说么?还不去通知巡铺!”
堂上的人见事情闹大了,便有上前来做和事佬,拉着金如英“下台阶”的。
金如英嘴上虽仍硬着,人却没什么挣扎地被劝了出去。
林主簿看了金大娘子片刻,喉头轻滚,开口说道:“对不住。”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说他扰了金老太爷灵堂上的安宁,可蒋娇娇却直觉地知道不是。
她不由攥了掌心。
却见金大娘子礼貌地一低首,回道:“林主簿莫要介怀,这世上自有明白之人,从前种种亦无需解释。”
林主簿微顿。
少顷,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向着金大娘子和蒋世泽分别一礼,便带着妻子告辞而去。
蒋世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