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紧跟着赶来的张破石再次拦住了他。
陶宜转眸刚要发火,却见张破石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人群后头,快速地提醒道:“蒋老板。”
他立刻顺着对方示意的方向望去,下一瞬,果然在灯影下看见了刚刚避到那里的蒋黎。
她恰好皱着眉转过了身,一个不经意的抬眸,便与他视线遥遥相撞。
蒋黎不由一顿。
陶宜站在人群中,凝眸望着她所在的方向,目光幽深,似有光华流转。
顷忽之间,天地只仿若无声。
她亦静静遥望着他,心中百转千回,却没有迈动脚步。
两人就这样对望了良久。
直到陶宜收回目光,转身往来时的方向离去。
人chao涌动,蒋黎很快便再也看不见他。
“娘子,”珊瑚小声地问道,“您怎么不上前打个招呼呢?”
蒋黎默然了几息,淡淡轻牵唇角,说道:“有河。”
这场火确实波及了酥心斋。
但万幸的是当夜没有起风,加上潜火兵从四面八方来得极快,蒋黎的损失并不算太大,只是大门和前堂需要修缮一下。
但也足够她心疼整夜了。
她一晚上没睡好,次日大早就来了店里算账,越算越郁闷,只觉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大约的确是需要去庙里拜拜。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她想,自己都已经情场失意了,怎么生意场上还要倒这么大的霉呢?
这念头一起便打不住了,她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不易,越发觉得不甘和憋屈,算着算着账,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她边哭,还边坚丨挺地继续算着账。
有人走了进来。
“你让我自己待会儿,”她头也不抬地说,“我要哀悼一下我失去的宝贝。”
气氛静了静。
“你的宝贝是什么?”
蒋黎闻声,蓦地一愣。
她下意识倏然抬眸望去,入目处,只见陶宜正静静站在她最爱的那幅帘子下。
他还穿着昨夜那身衣服,和那时一样,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
但这一次,他的眼睛里已没有了隐忍之意。
蒋黎突然一阵紧张。
她不由站起了身,顿了顿,自觉坚强地说道:“当然是我的钱。”
陶宜微默,略略一忖,似放弃地道:“那便算了,这个我争不过。”
蒋黎轻攥掌心,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缓了缓心中慌乱,又道,“这么一大早的,相公没有别的事可忙么?我这店暂时开不了门,没法招待……”
“你赢了。”他忽然如此说道,目光无奈,却又微带释然。
她怔了怔。
陶宜迈步缓缓向她走近,口中续道:“我好像的确是非你不娶。”他说,“放不下,也不愿放下。”
他于她身前两步之距停住了脚步。
“阿黎,我输给你了。”他深深看着她,温声问道,“但不知,你可愿再给我一次机会?”
蒋黎脸上泪痕未干,却已又再觉得眼前模糊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为难一下他,就算再不济,也不能答应地这么轻易。
可这个念头才在心里升起,她又觉得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她本就想要他,她也明白自己爱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活得那么清醒,清醒到连她都觉得残忍。
可这样的人,却肯为了她到梦里来。
她根本毫无抵抗力。
蒋黎垂下了眸,带着些许不甘地轻轻说道:“我好像,一直在等你来。”
陶宜一顿。
他忽然欺身上前,一把拉过她便用力抱入了怀中。
蒋黎只觉心里的委屈瞬间就如烟花一样炸开了。她忍不住抬手打他,一下又一下,力道不重,却满是埋怨。
陶宜只将她抱得更紧。
“对不起。”他轻吻去她眼下的泪水,疼惜地说道,“我再不惹你难过了。”
蒋黎忍着哽咽,问道:“这回算是‘承诺’么?”
陶宜弯了弯唇角。
“嗯。”他点点头,抱着她,于她耳畔低声而坚定地应道,“你想要的那些,我都给你。”
蒋黎鼻尖一酸,再难说出半个字来。
她只能无声地,紧紧地,回抱住了他。
“你说什么?”
陶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坐在面前的弟弟,陶宜那满脸的平静从容和往日里分明一模一样,可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这么不冷静,这么的……令人难以置信呢?
“我说,我要娶蒋四娘。”陶宜又平声重复了一遍。
“我没聋!我,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陶宣深呼吸了两口气,才好不容易缓过来,说道,“你说昨晚亚相本意是要你去和陕西路转运使的侄女相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