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玉是剔透的白,酒是清澈的黄,还有那两颗娇艳欲滴的樱桃,绽放着诱人的芳香。他抖了抖宽大的衣袖,双手将酒碗捧起,那衣袍内的手指其实颤抖不止,以至于酒碗里也是水波荡漾。他却把心一横,媚眼看向皇帝,又将酒喂到皇帝嘴边。那皇帝不疑有他,就着他的手便喝了下去,顺滑的酒酿从喉咙倒入,越发爽快。伏鸳鸯看着痛饮的皇帝却忽然恍惚慌乱起来,昔日皇帝对他的温柔和情义忽然似走马灯一样闪现眼前,伏鸳鸯的眼眸顿时就shi润了,喉咙一阵颤抖,不知该说什么,却也已晚了,皇帝正对伏鸳鸯展颜一笑,但那笑容未及展开,就已凝固在那一瞬间。
傅幽人站在一旁,原来觉得奇怪,却见伏鸳鸯神色不妥,想上前探询时,皇帝却忽然喷出一口黑血,倒在了案几之上,泼翻了淋漓的酒酿,还有几颗樱桃落在皇帝的袖边,更显得那血迹颜色过深,诡异非常。众人也是慌乱不已,皇太后吃了好大一惊,那鸾音也慌忙喊道:“来人呀!有刺客!”
鸾音喊得声嘶力竭,却不想外头的声音更为杂乱,已掩盖了鸾音的嘶吼。不过片刻,花园之外已是杀声四起。这儿仍是花团锦簇,草木芃芃,小溪流映着天上的云,飘逸而灵动。但杀声渐渐喧嚣,树木上的鸟已惊飞四散,溪流映照的云也不再洁白,染上了触目的红。流星默默将孩儿转交到鸾音手里,手中虽然没了负担但全身的肌rou都紧绷起来,他后悔来到日度宫之后碍于情面没有立即执行圣宗的命令将幽人带走,又太守规矩,进日度宫之前他已然将佩剑卸下。
皇太后看着伏鸳鸯,伏鸳鸯也看着皇太后,脸上一阵笃定的表情。皇太后心中一震,受惊不小,但仍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一字一顿地说道:“伏鸳鸯,你竟敢谋反!”伏鸳鸯冷笑道:“这酒可是太后准备的,想必是要拿来毒杀我,此计不成,却误杀了皇帝。我这是替天行道,来治你的罪的。”皇太后“嚯”地站起来,说道:“你大胆!”伏鸳鸯也拍案而起,美丽的脸庞已经被丑陋的情绪所扭曲:“那也是为势所迫!”
花姬所遗的锦囊,说的乃是釜底抽薪之计。伏鸳鸯、花姬、小皇子能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皇帝在未有其他继承人之前驾崩,与此同时,太后也崩。该崩的统统崩掉,小皇子就是唯一合法的继承人。花姬也能逃出生天,荣升皇太后。现任皇太后立马察觉到了伏鸳鸯的意图,也是心惊,恶狠狠地吩咐鸾音道:“立即将那孽子摔死!”伏鸳鸯也怒道:“你敢!那我就把你的孽子也打死!”皇太后闻言一怔。伏鸳鸯却冷笑道:“皇帝已将龙城禁卫托付给我了,现在京城都在我的封锁之中。禁卫军也已经上径山来了,我看你还嚣张什么!”日度宫和径山寺都在径山上,倒省了伏鸳鸯不少功夫。且皇宫的羽林也在伏鸳鸯麾下,说整个京城尽在伏鸳鸯股掌之间,并非虚言。
“愚蠢!”皇太后简直是暴跳如雷,“愚蠢!皇帝太过愚蠢了!”那傅幽人闻言心凉,这皇太后和伏鸳鸯犹在对骂,看都没看皇帝的尸体一眼。唯独傅幽人双膝跪地将皇帝抱在怀内,伸手抚摸皇帝的脸庞,也是此时,傅幽人忽然泪落如雨,说道:“皇上还活着!”这话使皇太后和伏鸳鸯都震惊了。
伏鸳鸯扭头看向皇帝,却看到傅幽人摸着皇帝的鼻息,一脸欣喜,那傅幽人脸上挂着泪,跪倒在伏鸳鸯跟前,说道:“皇上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呢?再说了,你不过是想要小皇子登基而已,这也容易,你既然要,难道皇上还会不肯么?你让人给皇上看看吧!”傅幽人哭着伏倒在地,说道:“皇上……皇上……皇上他还有气啊!还有气啊!”傅幽人这样哀切,也没了素日的伶牙俐齿,只能一味地哀求,那伏鸳鸯皱起眉来,又看向皇帝,只见皇帝脸上已满是乌青的死气,若真有气,也不过是残喘罢了。伏鸳鸯鼓起勇气走近了皇帝,又将皇帝抱入怀中,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方体会到皇帝浑身已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颓败气息,伏鸳鸯忽然想起他的曾经的鲜活,不觉无限怅惘。那傅幽人见伏鸳鸯有动容之色,连忙膝行至他身边,又说道:“你摸摸,皇上果然还有气的!”伏鸳鸯看了傅幽人一眼,又看了看皇帝,便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色的短刃,爽快地往皇帝的胸膛捅去,便对傅幽人说:“现在没有了。”
伏鸳鸯的心也难说什么滋味。花姬就是怕伏鸳鸯心软,所以特别说明了那毒只要服下了就无药可救,强行续命只会使中毒的人更加痛苦,倒不如直接了结。伏鸳鸯亲手杀了皇帝,又看向傅幽人,看着傅幽人带着希望的表情在一瞬间化为绝望,伏鸳鸯心里居然有了一丝快意。傅幽人这辈子不是头一回失去在乎的人,然而,看着在乎的人在他眼前死去,却真的是第一次,这样的悲伤和绝望太真实、太意外,真正的使傅幽人猝不及防地心碎。
皇太后见皇帝果然死了,实在气愤,又说:“你这个乱臣贼子!本宫是不会让你得逞的!鸾音!快把那孽子摔死!”那伏鸳鸯却道:“你不怕我杀了伏骄男?”皇太后却冷笑道:“你当本宫是傻子吗?难道我把孩子给你了你就会放过骄男?”那伏鸳鸯似乎要说什么,却就是呼吸之间,鸾音却忽然倒地,那手中的婴孩也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