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快去叫太医呀!”傅幽人忙道:“大祖宗,千万别为奴劳师动众!不过撞破一点子,那个奴人没受过的,从没有这样娇贵的。请皇上快回去安寝,奴明日一早自去擦药便是了。”
看着众人忙乱一团的,济夫人也吃了一大惊,又看着地上碎掉的杯子,心思数转,便悄悄的拿起那碎瓷片割了手,痛的她双眼冒泪。她忙带泪向前行,又说:“是妾不好,一时割破了手,又因丧父而烦郁,一时心乱如麻,就迁怒了傅幽人……唉,妾也是很后悔的。皇上责罚妾吧!”皇帝本来不喜欢济夫人责打傅幽人,转头见济夫人这可怜的姿态,也不忍责怪,只说:“既然你手破了,便宣太医罢。顺道给傅郎看看也好。”
侍从便去请来两个太医,一个太医给济夫人包扎手指,一个太医给傅幽人包扎脑袋。待太医把过脉了,皇帝又问,太医便道这济夫人也就罢了,傅幽人脉象Yin阳不和,是悲虑郁结之象,恐怕会影响气血。皇帝听了,更加担忧,又说:“我看他最近确实不太舒坦的样子,给他写个方子看看吧。”太医又说:“医药都在其次,若要痊愈,还是要宽心为上。”皇帝听了,连连点头,又对傅幽人说:“你有什么不如意的?”傅幽人笑道:“皇上这样说,真是折煞奴了。若有什么使奴忧虑的,大约就是皇恩浩荡,奴无尺寸之功却深沐圣恩,十分惭愧。除此之外,奴还有何忧?”皇帝听了就说:“朕是皇帝,爱宠谁就宠谁。到底朕是惦记你的,你也要珍重,记得吃药啊!”傅幽人也笑道:“谨遵圣谕。”济夫人在帘内听得这话,只道:“皇帝对傅幽人也太好了些。”刚想着,她又自嘲一个宠冠六宫的后妃竟然吃一个太监的醋了。
翌日,皇上在和太后商议之后,决定派伏忍惟出兵,计议完了,奏章也盖好章了,皇帝便往春恩殿里坐着考虑今晚召谁。太后则去探望皇后。她见皇后这边恩宠衰薄,便安慰了皇后:“后宫里的安静也很难得,当年我被熊妃诬陷,让先帝误以为我杀了仙姝公主,使我遭无尽的幽禁冷落,熊妃则加封贵妃,只如今熊妃在何处呢?”皇后笑道:“这宫内只有个济夫人得宠,若与熊妃比,竟也委屈熊妃了。”太后闻言一笑,道:“你这么想也很好的。”过了半日,便见鸾音姑姑进了殿内拜见。
太后问道:“怎么?昨晚不是济夫人侍寝?”鸾音便道:“回太后的话,果然不是济夫人。也不是任何一个夫人、妃子,是春恩殿浇花的一个小宫女陪侍了一夜。”太后便冷笑,道:“皇帝喜欢,她就不是什么浇花的小宫女了。”鸾音却回道:“可皇帝也没封她名号,只命她继续任宫女之职。”太后便道:“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的,大概是服侍得不够好吧。”皇后又说:“当初那三夫人不也是得了宠也不得封么?”皇后说完也觉得讽刺,得宠的做宫女,失宠的做皇后,这是什么破后宫啊。
出人意料的,这小宫女居然可以连续侍寝,凭这个度夜的频率,算得上是宠冠后宫,使人惊得下巴掉地上。大概是皇帝也怕小宫女出事,便天天带着小宫女在寝殿,还下旨不准后妃入他的寝殿,意思大概是保护这个小宫女不被欺负。
皇太后身居日度宫,也听说了这事情。不过这也不是她第一担忧的,她最忧心的是眼前祁公的拜见。祁国公此行,必然是给她带来一件坏消息。就是再坏的消息,她也得听着。那柳祁公仍是一身素雅的来到,颇为翩翩风度的拜见了皇太后。皇太后也颇为雍容地点头,说道:“祁国公,予等你许久了。”祁国公拜道:“臣办事不力,请太后责罚。”皇太后闻言,叹气道:“果然如此么?”柳祁公说道:“秦大学士与伏圣后等人联手,一同要以此事坐死国舅公,这倒罢了,怕许多朝中得力的大臣也不得不受牵连啊。当然,如今皇上仁孝为先,若太后立场坚定,想必也是可保全诸臣的。”皇太后怒道:“他犯下这等罪过,我还出头力保,我成什么人了?还嫌只有白华州一个地方造反不够热闹吗?”柳祁公心中十分得意,却诚惶诚恐伏地磕头拜倒:“臣不敢。只是此事有关皇太后一族的荣光……”皇太后截口道:“本门的荣光本宫难道不知?你可以闭嘴了。”柳祁公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嘴。
皇太后一时侧靠在引枕上,身体生出一种无力感。万幸的是,她已习惯了这时不时袭来的打击和随之而来的无力感,大约只要身在宫闱,无论是皇后、太后甚至是帝皇,都是少不了有无力的时候。
她轻轻一笑,说道:“起来吧,祁儿。”柳祁便谢恩,立了起身,彼时他的脸上已敛去了一切的悲喜,只有纯粹的诚恳。皇太后淡然说道:“你为何不自请到塞北去呢?”柳祁正要说话,却被外头的报告声打断,原是鸾音走了进来,先拜见了二人,又说道:“禀太后,那浇花的宫女已经请来了。”柳祁闻言,有些惊讶:“哦?那我先回避了。”皇太后笑道:“你也听说她了?”柳祁便道:“若说没听说,岂非欺瞒太后?”太后笑笑,说:“她如今也是难说什么身份,你且去耳房避着罢。”柳祁便躬身退至侧门帘后避而不见这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宫女。
小宫女原来在皇帝寝宫呆着,有皇帝禁令,皇后也没有胆子召见她,却不曾想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