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告诉你,更不是吊你胃口,但你信吗,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小时候我亲妈是怎么从我生活中消失的,可不可笑?我那会儿太小,也太傻啦。只是突然就觉得自己没了妈,虽然她在的时候,似乎也很讨厌我。”
赵维宗看着他脸上的落寞神情,握了握他没拿叉子的那只手,道:“我知道,你有心结很正常,咱这回去吉首,不就是为了把它解开吗,你别担心,我陪着你呢。”
“那等我搞明白了,再一五一十告诉你好不好?”
“好,当然好,不都说不急了吗,我最不愿意干的就是逼你。好好吃面,别一会儿凉了。对了,这软卧就是不一样,离餐车贼近,一会儿你想吃水果零嘴的话,咱可以去逛逛。”
孟春水咬了一口鸡蛋,打断道:“你家人那边,怎么说的?”
“啥也没说,我直接溜出来了。”
孟春水瞪他一眼,恼道:“坏了,你妈肯定急死了现在,你快去找乘务员,好歹给她挂个电话,否则她过两天可能得报警。”
赵维宗乐了:“逗你的,我又不是傻蛋,我留了张纸条给她,她顶多等我回去揍一顿。”
“写的什么?”
“十个大字:私奔去了,不日归来,别找。”
“靠,我怎么觉得她更会报警了,”孟春水在桌板底下踹了赵维宗一脚,捂脸道,“你哪来这么多坏心眼?”
“可能是跟孟老师学的。”赵维宗笑得非常得意。
火车规律的咣当声非常催眠,那夜里他们一熄灯就躺下睡了,赵维宗的双层毛衣还被孟春水嘲笑半天。他缩在被子里,眼皮沉沉打磕,眼看着就要与周公相会,却忽闻对面孟春水闷声道:“你觉得我最近做得怎么样?”
赵维宗还是昏昏沉沉:“啊?什么怎么样?”
“哎,就是……就是那个。”
“那个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作为……哎,就是和我在一块你开不开心?我有没有老犯以前那些臭毛病,让你难过?”
“哦哦哦,懂了,就是你,孟春水,作为我赵维宗的对象,表现如何呗,”小赵一下子清醒了,调笑道:“当然很好,使用体验和售后服务都非常满意。”
孟春水认真道:“那就好,看来努力多数时候是有效的,你对我真的很好,我不想让你感到累或者伤心。”
“你想太多了春水,说实在的,你干什么我都觉得好,更何况最近咱在一块,确实每天都很开心。你说你做出改变要很久,我得等,可我怎么觉得你已经变了不少了呢?”
“啧,把我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得奖励我,还得补偿我。”
赵维宗隐约看见孟春水脸上的笑意,知道这人保准又有什么鬼点子了,便柔声道:“你想要什么奖励?什么补偿?”
“过来。”
赵维宗乖乖走到他床边。
“抱我!”孟春水坐起身子,张开双臂。
“你说这话的时候真像个小孩儿,”赵维宗单膝半跪在床沿上,抱住了他,“我抱得还不错吧。”
“挺不错的,”孟春水蹭了蹭他的肩膀,“但不够舒服。”说罢他一使劲,直接把小赵按倒在床上,半压在他身上说:“现在舒服了。”
赵维宗脸上滚烫:“你这样我晚上睡不着觉的。”
“那抱一会儿你就回去,成不成?”孟春水调整姿势,靠上墙壁,单手环住赵维宗肩膀,又侧头道,“你看窗外,整片整片的青黑色,一点光也没有。”
“真奇怪,就算没光,我好像还是能看得清你。”赵维宗的眼睛在夜里很明亮,映着一个孟春水。
小赵后来爬回自己床上,睡的很香,春水却半夜醒了过来。他听着那人均匀的呼吸声,发了会儿呆,然后就踩上鞋子悄悄溜去了走廊。
以为车已经开了很久,自己必定离北京很远了,孟春水却依稀辨认出夜色中隐匿的、独属于北方的山脉,粗犷的黑影仿佛是凛冽北风固化而成。但故乡确实是越来越近了,他想,自己曾以为再也不会回去的、那个被湘江孕育的地方,正在前方某处等待。
还是没能彻底改变。赵维宗说他很好,可孟春水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是真的好,那就不会在过年前给他出这么个难题,自己该在那温馨的小胡同里,陪着他和他家人过年的。
但他也明白自己无能为力,那些烂在根里的,枝条再努力向上,这树还是会倒,而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一样,是烂在他心里两道疤,一天不剜出来,他就要一天被他们左右,就要恨下去、怕下去、无力还击下去。
希望这回能把这疤揭掉,对谁都是解脱。孟春水默默想。希望明年春节,我能好好和赵维宗在他家包饺子。
想到这儿,孟春水整个人被一种温暖的哀愁填满,心皱成了泡在水里的一张纸,思绪也飘得很远了。而这温柔却很快被打断,他看见一男一女从隔壁包间无声地出来,手里拎着两个小型的行李箱。这么晚拿箱子做什么?孟春水记得那屋里住的人,晚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