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站在墙角,头发挡着脸。
“你不走?小主人会杀掉你。”
仲野没动。
白泽的气息冲出二楼,仲野仰头看着,主人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真正白泽清醒的日子……
仲野被罡风撞翻在地。真正的,远古而来的白泽俯身看他,无机质的琉璃眸子无喜无悲。
白神……
仲野被他一只脚掌按着,仁慈的白泽没有用力,白泽在等他解释。
虞教授扶起林应,林应身上全是极细铁链的勒开的伤口,一道一道,血rou横飞。韩一虎试林应的心跳脉搏,全部没有。
虞教授喊他:“林应!”
韩一虎摇头。
虞教授想要放出云阳花林,怎么都不行。红色的老虎跟在韩一虎身边,看看虞教授,再看看韩一虎,突然一爪子抓开韩一虎的手背。虞教授碰到韩一虎的血,立刻出现漫天的云阳花林,盛开怒放,四散清香。
云阳花瓣卷着林应,绽开的伤口渐渐愈合,林应依旧没有呼吸脉搏。
死亡。
虞教授一时间很难接受,白泽威严的声音在天际回荡:“穷奇之心呢。”
仲野叹气,沉默。
他捡起天子令交给白泽:“您处置我吧。”
白泽转头看林应,这个男人倒着。
白泽没再看仲野,他变回猫儿大小,小心翼翼走上前,用小爪爪推一推林应,细声细气叫他:“林应。”
林应身体表面没有伤口,仿佛沉睡。他在逐渐僵硬。
言辞用爪爪推他的脸:“林应。”
这个男人很喜欢言辞用爪爪推他的脸,每次都会被痒得大笑。言辞用小脸蹭林应的下巴,最近他洗脸又应付了事,胡渣子还是那么扎人。言辞坚持不懈地蹭他:“林应。”
虞教授蹲在一边撑着额头。云阳花林的花瓣徒劳地往下飘,没有用处。
游光凌空出现,一把捞起仲野和天子令就要走,脚突然被云阳树枝缠住,越缠越紧。虞教授罕见地震怒:“你去哪儿!”
游光抓着仲野悬在空中进退不得,云阳树枝生生要钳掉他的脚。刚才他离开rou身太久,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他讶异地发现……云阳树似乎在吸他的血。
虞教授的涵养用尽了,他怒道:“林应的心呢!”
游光额角有汗,拖延时间:“在他腔子里。”
云阳树枝把游光的腿骨勒得咯咯响,游光面色发白:“穷奇之心在柏山!”
云阳树枝泛起血色,游光血ye将尽,忽而笑道:“虞教授,你义愤填膺什么?林应死了才是回归正轨!你知不知道小韩警官原本不用死的!”
虞教授一愣,游光咬着牙:“小韩警官是替林应去死的!本来该死的就是林应!”
虞教授愤怒:“挑拨离间!”
游光冷笑:“你问小韩警官,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本来该被虐杀的是不是林应,小韩警官是不是做林应替死鬼!”
虞教授白着脸看韩一虎,韩一虎什么都没说。游光感觉腿上云阳树枝一松,拎着仲野和天子令踏风飞走。
虞教授怔住,感觉到小小的,柔软的触感。
他机械地低头,看到白绒绒的小白泽。言辞用大大的包着泪的黑眼睛看虞教授,虞教授轻声问:“虎子的事,你知不知道?”
言辞嚎啕大哭:“对不起云阳,我知道!”
毛绒绒的一小团趴在林应身上,哭声像个小孩子:“云阳你别不理我!”
言辞的哭声哭得韩一虎心里酸得崩溃。他抱着胳膊蹲着,额头放在胳膊上。他的一生都完蛋了,他早就死了,他是别人的替死鬼。
十年前,弥明走进地狱,都没看一眼言辞。
十年之后,云阳也不看言辞。
云阳也要走了。
言辞哭得抽抽,小爪子抓住林应的衣服。
他什么都没有了。
努力那么久,想要个家。
要是一直流浪就好了。不进林应家,不去上虞教授的课。
一双温暖的手抱起言辞,抱进怀里:“不哭。”
言辞抓住虞教授的领子,一嗝一嗝地抽搐。虞教授抱着言辞,伸手搂住虎子,使劲呼噜虎子的头毛。
虎子早就知道了。
虞教授突然明白,虎子真的早就知道了。他为了虞教授一直都不说,一直都不说。虞教授亲吻虎子的发顶:“谢谢,谢谢你这么为我考虑。”
虞教授深深的呼吸:“虎子起来,把林应背进客厅。我看林应没什么生理伤,估计还有的救。是不是言辞?”
言辞把小毛毛脸拼命塞进虞教授颈窝,他绝对不离开。
虞教授坚定:“咱们三个,不能乱。”
言辞含含糊糊地抽泣:“我要救林应。”
虞教授抚摸他:“对,救林应,救虎子,救我。言辞是白泽,白泽守护山川,也会守护我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