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没有,一切正常,连背上的伤都彻底好了,疤都没留下。我们说回正题……亲爱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言辞手里攥着漂亮的羽毛,羽毛很快散作晶莹。
“你想过死亡吗?”
虞教授在车里愣神,愣了很久。
虞云阳在警官学院是个传说。年轻英俊的天才物理学家,教授,副的。正职无望,天天泡实验室。有能力而没助力,虞教授的位置很微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给他塑造了个低调不争的形象,越塑造越神,明天早饭前虞教授就要登仙去了。
虞教授只是懒得计较。
这个男人又礼貌又疏离,对谁都一样好,非常平均。到春天过敏,起红斑,传来传去就成了虞教授对女性过敏,对儿童过敏。虞教授想分辩,他即便过敏,也不会过得如此不绅士。大家倒都觉得理所当然,这男人不高傲就天理难容了。
春日某天,天气晴朗。有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
虞云阳心里,就有要计较的了。
虞教授开车到家,天黑透了。他平静地上楼,开门关门,换衣服换鞋。客厅落地灯开着,胧胧的光亮里坐着一个年轻人,闭着双目小憩。头仰着,高挺的鼻梁导致脸上浓重的影子。他那么Jing彩优秀,他本来有远大前程。
烟消云散了。
韩一虎睁眼,看到虞教授,非常高兴:“云阳。”
他像个孩子,感情纯真热烈。他每天都在进步,把以前的事情一样一样想起来。说话,书写,阅读,各种自理能力。虞教授不叫他出门,他就不出门,每天一心一意等虞教授回家。虞教授心里酸痛,这不是韩一虎应该的日子。他不想问韩一虎所有问题,他怎么死的,他被谁杀的,他怎么活过来的,他怎么……走到虞教授家的。
无所谓。虞教授告诉自己,所有都无所谓。
他计较的,只有韩一虎。
韩一虎在,就可以了。
虞教授搂住韩一虎:“抱歉回来晚了。”
韩一虎很兴奋,把他一天的成就拿给虞教授。一叠纸,他正在练习书写,越写越漂亮,越写越像以前的小韩警官。虞教授一看,眼圈发红。他害怕韩一虎想起曾经经历死亡。以前的,曾经死了的小韩警官,正在回来。
韩一虎有点慌:“云阳怎么了?”
虞教授摇摇头:“没事。”
韩一虎又高兴起来,搂着虞教授蹭来蹭去撒娇。虞教授薄薄的身板架不住他,两个人跌进沙发。
韩一虎箍着虞教授,一直蹭。虞教授艰难地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叹气,递给他。
韩一虎停止蹭蹭,眨眼看戒指。
虞教授轻声道:“戴上吧。对不起。”
韩一虎不能理解虞教授为什么道歉。他想了半天,突然兴奋:“这是求婚?”
虞教授愣住:“啊?”
韩一虎更高兴:“你在向我求婚!”
虞教授摸摸他的头发:“你看什么电视剧了?”
韩一虎认真地看虞教授:“是求婚吗?”
虞教授红着眼圈微笑:“对。”
韩一虎单膝跪在虞教授脚边,向虞教授伸出手。虞教授笑意更大,眼泪滑下来:“你这是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
韩一虎很固执,伸着手指。
虞教授把戒指往韩一虎无名指上套。他有点担心戴不上,戒指却像是活的,一路滑下去,完美卡住韩一虎的手指。
“无论贫富,无论生死。”韩一虎的眼睛在落地灯光里燃烧着勃勃的热情,年轻人的热情。
研究半辈子最Jing密的科学与逻辑,虞教授现在连明天都管不了了。
“无论贫富,无论生死。”他重复。
言辞问林应:“你想过死亡吗?”
林应一愣:“有几次差点面对死亡。”
“那你害怕吗?”
林应笑:“那时候没有遗憾,觉得就是一闭眼。没心才不会害怕。可是现在我的心里满满当当,如果死了,有遗憾,就害怕。”
他亲亲言辞的脸:“我害怕。”
“那……你想过复活,重生吗?”
林应虽然微笑,异常坚定:“如果我走了,你不必难过。如果你出事,我肯定要去找复活的法子。”
言辞着急:“我怎么可能不难过……不对我们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生命轮回,诞生逝去,都是规律天理,不能强求复活对不对?”
林应笑意不变:“如果你出事,规律天理对我而言,都是废话。”
言辞急得结巴:“不不不对,这不对,我……”他愣住,看林应。
我……
林应抚摸言辞的脸。
我明白了。
我明白……虞教授了。
小猫,我慢慢教你。
林应搂住言辞,摩挲他的头发,后脖颈,脊背,顺得炸毛的言辞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