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热烫。然而,他想象力匮乏,或许连那人的十分之一都难以描绘,顾温眼中热铁再次冷却。
指尖只余空气。
近乎心灰意冷。
这个世上,顾温大概是距离那个人格最亲密无间又遥不可及的人。
……
翌日早,顾温再次把窃听器藏在鞋底,用鞋胶黏好切口。
赶到餐厅,继母和三个妹妹乖乖坐好,上首的顾长技眼下泛青,像一副整晚没睡好,沉着脸翻阅一份报纸。桌上的菜与粥冒着热气,却没人动筷,气氛有些压抑。
顾温在顾长技旁边坐下,顾父头也不抬道,“昨天去了哪儿?听小魏说,你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换了,书包什么的也没带。”
顾温动作顿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顾长技啪得一下把报纸放在他面前,示意他看看。
本地头条赫然写着——
《“幽灵公交”大揭密!》
顾温心中一紧,面上依旧木然。
他还不理解昨天那个人格装作女孩涉入幽灵公交事件的意图,快速阅读文章。
[不能否认,世界上仍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事,但比鬼魂更可怕的是人心险恶。诈骗团伙Jing心布局,人贩利用灵异事件掩盖罪行,让人敬而远之……办案人员从座位底下翻出大量非法针剂,背井离乡的打工者一旦被劫持到海上,逃脱无路,必然会在诈骗团伙的洗脑和控制下为他们服务……无视异常的冷漠人群是诈骗团伙的帮凶。我们走访发现,有人失踪长达三个多月,邻居都未曾察觉,直到房东催缴房费……希望本省能加大对外来务工者的管理和对诈骗团伙的打击力度。]
“我看完了。”
顾温合上报纸,露出不是很懂顾父用意的表情。
顾长技盯着少年的脸细细打量一会儿,并没发现端倪,指节在桌上扣了扣,“吃完饭,来我书房。”
顾长技动筷,母女三人松了口气,一餐无话,沉闷结束,顾温有些不解地跟着顾长技进了书房。
顾长技在书桌后坐下,捏了捏眉心,“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有些事早晚要告诉你。”
顾长技双手在桌上交握,气势凌人,示意顾温在对面坐下。
“本省著名的常青集团是爸爸的产业。表面是金融企业,但也涉及一些灰色项目。昨晚,旗下子公司一个项目的人口输送线被人挖出来,海上据点暴露,虽然重要的资料已经紧急处理,切断了干系,但是——将近两个亿的所得资金还没来得及转移就被警方截获,包括其他人力物力损失,总计三个多亿。而报警的人,是你那个傻表哥。”
顾温没有说话,顾长技拨了内线,对那头说了句,“让他过来。”
不一会儿,脸色发白浑身冒虚汗的蔡继安进门,很惶恐紧张,脚软得站不住。昨晚突然被带到顾宅,颠来倒去审问,他还不知道哪里触了表姑父的逆鳞。
“把你昨晚看到的,那个女孩使用的书包和手机款式再形容一遍。”
顾温面无异色的听着。
从顾长技坦白公司情况,他已明白那个人格在给生父填堵。昨晚还觉得那些私人用品被当成证物拿走,顶多去做个笔录,现在,这些都成了他与生父间的定时炸弹。是那个人格没想到会这样暴露他,失算了?人无完人,或许会有失算,但顾温不相信他想不到那些东西会连累到自己,还是已经想好怎么应对。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那个人格,他会怎么解决?
顾长技这时道,“蔡继安说完了,我想再听听你怎么说。我没记错,这些东西跟我让人给你准备是同款,别告诉我都是巧合。”
师宣正在顾温的识海看戏,一股亲切的主动的吸引力从皮囊传来,千丝万缕把他拉出识海,被动过渡人格。
眨眨眼。
师宣抬头,“父亲。如果你问问妹妹,大概能知道我昨天遇到什么‘好事’。我当时身无分文,司机不知道被谁支走了,回家连个车费都没有,跟一个女生借了钱,拿书包当抵押。没记错,刚才见报纸上写的那个深藏功与名的热心人士为‘某少女’,而不是某少年,大概是因为这样?”
蔡继安多看了一眼干瘦的少年,那双黑黑的眸子像是突然从石头变成珠宝,笼着光辉。
这种灵性让他熟悉,仿佛那个神秘少女,蔡继安定睛一看,身型也很接近。然而没想出头绪,顾长技已经让顾温下去。
顾长技敲着桌子思索,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
蔡继安战战兢兢离开,不明白见义勇为怎么就惹着表姑父。表姑父让他一有少女消息就及时汇报,蔡继安答应了。虽然他有父有母怎么也轮不到被给远房亲戚当孙子管,但蔡家父母都靠着表姑父的资助维持奢侈,当初蔡继安成绩烂只能上野鸡大学,表姑父捏捏他的身板,说他这样不当警察浪费,父母立刻把他送进一所录取分数低的警校。
没过多久,蔡继安收到少女的来电,低缓清冷的声线在手机里有些变音,还是一下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