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着长发,倒像是新婚夜里,夫妇二人结发同心,许愿要一同渡过余下的一生。
易桢伸手去环住他的腰腹:“嗯,我救你去了。”
姬金吾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你用药了?你用了多少?”
易桢含糊其辞:“也不是很多。大夫昨晚帮我把多余的药性化解了。”
姬金吾自己用过那种短暂提升修为的药,自然知道事情不像她说的那样轻巧。
他之前被她舔吻得眼睛里全是水光潋滟,所以才用手去挡住自己的眼睛,怕她看出端倪。
可是泪水不会凭空消失,现在不挡着了,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姬金吾一把将她抱了回来,把她摁在自己怀里,他的脸越过她的肩膀,确定她什么也看不见,然后才终于放任自己的眼睫眨了一下。
姬金吾说:“是我不好。你受这种罪,都是为了我。我……我……”
他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易桢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的药香,用脸蹭了蹭他的肩膀,十分确定地说:“你哭了是不是。”
她觉得有些好笑。他痛了十几年了,他不可怜自己,倒是为她短短几个时辰的痛苦而落泪。
易桢觉得很有些荒诞,可是荒诞中又升腾起无边的难过和心酸来。
她轻轻去推他的胸膛,推开了,才看见他满眼的惊诧。
她怎么也在流眼泪。
姬金吾用指腹去擦她眼角的泪水,他慌乱起来,急忙要去叫大夫:“你是不是还疼?”
易桢擦掉了眼泪,露出一个笑容:“没有。不痛了。”
姬金吾模模糊糊知道她在哭什么,将她的手反复握了握,赌咒一般许诺道:“不哭了,以后再也不叫你哭了,不然我就——”
这话没说下去,是因为易桢捧着他的脸,在一点一点靠近他。
她要吻他了。
阿桢吻他,阿桢爱他,阿桢珍惜他,阿桢舍命也要救他。
姬金吾心绪难平。
他主动吻过去了。
他方才急着要去找大夫,因此反而比她坐的更外边,摸索着拢住她的手,觉得有些冷了,捂在自己的心口上给她暖手。
易桢原本是靠手撑着身子的,被他握了过去,稳不住平衡,直接仰躺在了紫罗绣褥上了。
姬金吾立刻俯身,续上了这个意外中断的吻。
被褥十分柔软,姬金吾将她的头发往上捋了捋,怕自己俯身的动作压着她的头发。
易桢微微眯着眼睛,让他摸自己的头发,手臂挽着他的脖颈。方才眼角漏出的那颗泪水已经摔到锦被之中去,找不见了。
相尹城是座山城,临着江国大泽,山水相映,风水一绝。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仿佛穿花寻路,便可直接探到白云深处。
白云深处就是散发着光和热的太阳。
人家说“相尹云水地,归梦不宜秋”。他们运气好,正好赶上了春夏交际,这是最好的时节了。
虽然用帘子遮住了窗外的光与热,但是大中午的,忽然起了微微的凉风。风将帘子吹起,明媚的太阳就一寸一寸爬了进来,在床榻前兜了一圈,又迅速收敛身形。
床榻上的俩人纠缠着吻了一会儿,也没有别的亲密动作,抱在一起,明明都清醒了,但是就是不愿意起床洗漱,也不聊正事,商量待会儿吃什么。
姬金吾是打定主意要止步于亲吻的,光是亲吻也叫他满足得不行,吻了又吻,只恨不得现在就把所有事情理清楚,将婚书重写,名正言顺地让她唤一声“郎君”。
可是亲吻也要坏事。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壮年,心上人软腻腻地倚在怀里,红唇叫他吻了又吻,难免不由自主地生出旁的心思。
好在他近日轻减得厉害,这里宅院中备下的衣裳有些宽大了,他刻意遮掩了,易桢也没注意到。
姬金吾自觉不能再在床榻上待下去了,再同她缠绵亲吻起来,恐怕就要露馅。
屋外的婢女想必是听见了床榻里漏出的只言片语,站在门后候着,果然不久就听见了传唤。
易桢挑了一会儿,挑了件淡蓝色打底、绣满繁花的裙子,听婢女说,这叫“飞琼流朱裙”。
姬金吾没有换衣服这个程序,他来的时候就披了件棠紫色的春衣,只是没正经系腰带。
但因为某个不能告诉她的原因,他等她换衣服去了,匆匆去解决了,又穿回了之前的棠紫色春衣,这回系了玉带扣。
“外面天气真好。”易桢换好衣服,也不急着洗漱,就在姬金吾不远的地方,倚着窗台,抬头去看窗户外面。
姬金吾在洗脸,只隐约听见她在说话,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不假思索地去看她,一脸的水珠,鬓边都是水汽,抬眼过去,正好和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别的顾不上,先朝她笑。
窗前的帘子已经拉起来了,阳光直射在他脸上,他满脸都是水,本就生得好,喜笑颜开,眼神又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