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溢的热情都让我为之倾倒,给了我一场酣畅淋漓的演奏体验。
后来弹奏结束,我环顾四周,夜色太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清,但能确定旁边没有人。我在钢琴边坐了一会儿,体会着音乐带来的余韵,也许性爱的高chao欢畅和这并没有什么不同。
又过了一会儿,住在楼上的男人下楼来砰砰砰敲门,我不大喜欢他,这位邻居是最近搬来的,偶尔在楼道上见到他,总是意气消沉的颓靡样。那时我还是打开了门,那男人莫名其妙地哭着感谢我,他说他因为失恋和被卷走了钱打算寻死,可是听了我的演奏决定好好活下去。我没有说什么,许多人会在某一时刻感觉到绝望,也会在某一刻感觉到激昂,可是这两种极端的感情都只是短暂的,那时我并不认为他在脑子清醒之后还愿意好好地活着,勇气有时只是一种幻觉。不过我失算了,他后来活得很好,音乐里的生命力滋养了他受伤的灵魂。
邻居找到了他的伏尔塔瓦河,可我却因为那一场演奏而怅然若失。我怀疑我的钢琴里住着幽灵,可是它却只在那个雨夜里神出鬼没地打扰了我,之后便隐匿无踪,不管我怎么威胁着要把破琴丢了都没用。
今天我和小九说家里住着鬼魂,小九让我赶紧找驱鬼师,他说鬼都是不安好心的,要么吸干我,要么吸干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重复两遍“吸干我”,但是如果有那么厉害的鬼,我愿意让他吸干我。人间没有知己,Yin间是不是能找到?
PS.看不懂东方灵异恐怖片的套路,这些鬼怪费尽心力吓死了主角之后要做什么?找一只鬼一起飘吗?
(下方为许多年后补充的一行狂肆飘逸的铅笔字)
如你所愿地吸干你。
(补)楼上的,这是我的日记!
(答)嗯,所以我才翻开看了。
(补)……
XX年XX月XX日
小九让我等待机会,他说再过不久会有一个出名的好机会,只要获得第一名,就能挣到换十副眼角膜的钱。我觉得这个说法里有问题,不是没钱,是没能移植的眼角膜啊。他恼羞成怒地要我按照他说的做,可我觉得他避重就轻,硬是和他对着干,他受不了只能和我透露,只要我好好弹琴,到时候就会遇到一个病入膏肓签订了捐献协议的年轻人。
我姑且相信他。
一个月后,楼上的邻居说他所在的电视台和A国打算联合举办一个真人秀节目,邀请了各个国家的钢琴天才,最近正在物色人选,建议我去参加,奖金不菲。这个节目其实就是著名的国际钢琴比赛,不过现在传统的比赛越来越难吸引人们的眼球,所以联赛决定和当前正火热的真人秀结合。这种比赛方法一定会遭到小众艺术爱好者的唾骂,大众文化在他们眼里大概就是流俗和不堪,心里的净地被狠狠地践踏了一番,一定让他们很是羞恼。过去专属于他们提升格调的古尔德、波利尼,一旦为人所知,瞬间就掉了价。说白了,他们其实未必真实喜爱这些音乐家,而是喜欢谈起音乐家们所带来的别人惊叹的目光。我不是险恶地猜度人心,而是人心本就藏着无限的险恶,没有人能避免,包括我。我抨击他们,不过是因为我打算参加比赛,届时我将被置于风口浪尖,赢了输了都不免被自视清高的人批驳一番,所以我要抢占先机恶狠狠地骂他们一顿。
如果有人能告诉我,怎么给每一个咒骂我和即将咒骂我的人发诅咒信就好了。我要用我的意念诅咒他们通通变成粒子消失。
XX年XX月XX日
进了最终的比赛,老爸高兴地让我点了垃圾食品。
接下来将有一周的时间,我不能留在家里。楼上的邻居,我现在改叫他林大哥,他找了一位护工来帮忙,慷慨地担负了费用。他说救命之恩无以言表,然而我只是兴起弹琴,什么都没有做。
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听完一首曲子就能好好地活着了,因为他心里有阳光。音乐能唤醒人内心的激情和勇气,前提是这人的心中本就有坚韧与良善。
明天开始,我就要去往赛场,期间不能写日记。离开前,我要和我的琴好好告别。
(下面为补充)
晚上又下大暴雨,我刚刚在钢琴上弹奏了德彪西的《月光》,印象派的音乐总是能将远古自然的神秘感在现代科学理性大厦里重新拉起一面纱。暴雨有暴雨的狂傲,而月光有月光的清冷。这座瓢泼着冷雨的城市,明夜将是月光倾落之城。
当我弹完之后,我正打算回房睡觉,因为明天还要早起,身后突然传来了钢琴声。这一次屋里没有停电,但因为我只是打算弹奏一曲就回屋,刚才是就着黑夜和窗外黯淡的路灯,踩着减音踏板弹的钢琴。不过这一回,比上一次看得清晰,钢琴边上坐着一抹半透明的身影,犹如一抹鬼魂……哦,不是犹如,我敢确信那就是一抹鬼魂。
那人的背影清颀,头发不长,衣着也很是现代,看着有点儿像病号服。我告诉小九,这人一定是个帅哥,小九不信,赌他是背影杀手。虽然我很想知道他长是什么模样,但是我不忍心打断他的演奏。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