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他睡醒,嘴角的笑意轻柔到不能更轻柔,艾里尔却哆嗦到不能更哆嗦,于是果不其然一番教育,艾里尔别说唱歌,连下床都不行,往后再不敢在床上唱起歌。
另外,餐桌上的饭菜分成两份,公爵只吃自己面前那一份寡淡无味的食物,素食比荤食要多,看起来就像白水捞一遍而已,而大半张餐桌放的都是给艾里尔准备的晚餐,样样Jing美可口。艾里尔谄媚地给公爵夹过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平日里对他宠溺有加的公爵阁下居然将他夹过来的东西又给他夹了回去,眉头拧着和他说不许再给他夹菜。
艾里尔琢磨了半天,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可以肯定不是洁癖,如果是洁癖就不会在床上花样百出地折腾他。直到有一天宫廷御医依照惯例来给公爵检查身体,留下了一堆的保养品,艾里尔才逐渐品过味来——公爵的样貌太有欺骗性,他竟然忘记对方早已经百来岁高龄了。
在年龄上,老人家无可避免的敏感,就算是位高权重的兰德公爵也会畏惧死亡。艾里尔诧异,人们害怕一切危及生命的事物,恐惧一切的伤害,可似乎没能意识到拥有了死亡的人才真正拥有了安全,战胜了畏怯和惊惧。他是坦然等死的人,但不能叫公爵跟着自己等死,于是保持着敏感的神经,小心地不戳到兰德·老·公爵的痛处。
可惜,艾里尔之所以是艾里尔,正因为他不仅有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还长了一颗叛逆不羁热爱吐槽的心——他在心里偷偷给公爵取了个外号,叫“艾里尔家的老妖Jing”。艾里尔保证这个称呼是饱含了爱意的,他从未在任何人的名字前面冠上自己的名号,就像是盖戳宣布所有权似的。占有一样东西在他眼中比死亡还可怕,因为这同时意味着责任,而他害怕负责。
问题在于,外号太长,他忍不住在情动到极处的时候缩略地高昂叫了兰德公爵一句——“老妖Jing”。
那一刻,床上的气氛死一般的寂静。兰德公爵将他顶在腰上,一头泼墨似的黑发散在枕间,狭长的黑眸一点一点变得深邃。艾里尔暗道糟糕,可怜兮兮地耸了耸红通通的鼻尖,讨好地扶着床主动吞吐那人的欲望。
事后,艾里尔为自己及时的补救点赞,至少没死在床上,可喜可贺。留下的唯一后遗症就是之后每次在床上,兰德公爵总要束缚住他的小家伙,问他几遍“亲爱的小鸟,我厉不厉害”,艾里尔一通“厉害”“好棒”胡乱喊,夸到对方满意了才被放过。
半个多月的时间,兰德公爵已经成功完成了对他生活的渗透,别说是别墅里,就算是在工作的地方也到处都是“公爵说”,连约瑟那个总在背地里冷嘲热讽贵族的家伙一样如此。艾里尔习以为常,便不再管。
好在也只有家里和工作的地方是这样,公爵并没有真正公开的意思,媒体那里不敢报道,因而没有其他人找他麻烦。
第二场比赛的投毒案件被曝光,下毒的是一个艾里尔连话也没说过几句的青年,原因毫无新意,无非是歧视加嫉妒。艾里尔甚至懒得去见见那人,倒是感谢对方给自己贴了金。听说那青年从小到大拿过不少奖,被这么厉害的人感到威胁进而妒恨,艾里尔和兰德打趣说他不需要参加比赛,却站在巨人肩膀上,像是已经拿了那青年获得过的所有奖章,甚至将比他拿得更多。人要是活得没人嫉妒,那得多平庸?
兰德笑着问需不需要那些赛事将奖杯挨个重制一份,刻上他的名字给他送来,艾里尔忙说不用,他觉得如果点了头,兰德一定能给他送来一堆奖杯。奖杯这种东西,不能拿来炫耀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兰德就算送了他,他也只能堆在仓库里发霉。
也许是因为过去的人对贫民下黑手从没被逮出来批判过,那人才敢对他下手。艾里尔虽是不齿,但看在对方有一丝善念,并不是要毁了他的嗓子的份上,不再火上浇油地同媒体一起发声声讨。不过要他说好话是不可能的,纵容一个公众人物构陷他人的行为无疑是助长了暴行,没有人有义务被踩在泥里来成全别人卑劣的荣耀。
艾里尔问过兰德,那人最后会如何,兰德微笑道,公正的司法会给予恰当的惩罚,不会多也不会少。艾里尔听了,之后便不再关注。只是他不知道兰德公爵没有说出口的另外半句——而权力能推开司法的天秤,既能使有罪者不受审判,也能使其承担高于错误的惩罚。
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艾里尔其间央求着兰德带他去看看父亲,得到了应允,被兰德领到了医院。父亲的病情不太乐观,成了植物人之后,他身体里的所有器官功能都开始萎缩,再晚一点送来就彻底坏死。医院的医术的确高超,现在的技术能够治疗大部分官能上的疾病,用上半年细胞更新之后便可以恢复各个器官的健康,可是大脑的衰老和死亡无法阻止,他们也没有办法唤醒病人。
艾里尔感到失落,另一方面他在兰德公爵这里负债之巨恐怕要他用一辈子来偿还了。这项更换全身细胞的手术耗资巨大到连普通贵族、富商都用不起,不光是金钱的问题,号召大批名医、使用先进医疗器材,需要权力和财力的双重支撑。
艾里尔问应该如何报答他,兰德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