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楚曦放在床上,轻轻撩起女子因疼痛紧贴在额角的发丝:“我去找太医,你等着。”
楚曦却一把拽住他,她疼得脸容苍白,却依旧坚持着嘱咐他说:“然后郑以安带进京来的兵将就会大乱,你就趁机控制住他们...记住,不要让人看出端倪...你可以杀了赵国公府的人,来笼络人心...”
谈玉微微有些讶异:“殿下...那赵国公是你的娘家,真要我赶尽杀绝吗?”
楚曦捂着一阵阵抽痛的肚子轻轻闭上眼睛:“我从来没有娘家...我留着他们不是因为我仁慈,只是为了今日...”
“好,”谈玉没再犹豫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尽数为你办成。”
就在这时绛莺突然飞冲进来,看着殿内鲜血横流的景象控制不住一下便跪倒在床前,她紧紧盯着楚曦的下裙,表情骤然惊恐起来,只见玉色的堆花襦裙上已经被血红浸透了。
“殿下,您已经见红了,这孩子要出生了,奴婢让嬷嬷进来吧!”
楚曦却依旧紧紧盯着谈玉,死死拽着他的衣袖,声音断断续续地道:“我嘱咐你的,一定都为我办成,你控制郑以安手底下的人一定要及时...然后让他们在皇城附近待命,我另有吩咐...有人在背后一直观望着,你一定要赶在他之前...”
“我知道我知道,”谈玉已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你别再说话了,快让接生婆子进来吧。”
“如果你做不到,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楚曦紧紧盯着他,玉手因为太过用力泛出青筋,“我把这一切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为我办好...”
“殿下,臣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让您失望。”谈玉轻轻打断她,忍着心中的抽痛,对她勉强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臣去了,您一定要好好的。”
楚曦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力地坠下了紧攥住他衣袖的手,绛莺慌忙去叫稳婆和医官。谈玉站起身子,从旁边扯下深色的布幔,将郑以安的尸身裹住朝外走去,他的手指骨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隐隐的青色,他知道她不信任他,她只是没有办法才将这事交给他。
其实有一句话他还没说,他不期翼着她原谅他,他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
只要她能好好的,就算让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他已经不再是一年前,那个苍白瘦弱需要她来袒护的少年,他此次回来的所有意义,都是为了守护她。
所以...她一定不能有事。
凤栖宫的灯火已经亮了足足一夜了,天光一点点熏染过漆黑的夜空,将巍峨高大的皇城一点点收入进明亮的宽大衣袖中。周围的一切都亮堂起来了,可唯独凤栖宫里依旧是一片Yin暗的凄风惨雨。
楚曦已经疼了整整一夜了,一开始的惨叫渐渐地消弭在慢慢袭来的黎明里,尽管身下的疼痛依旧一阵紧过一阵,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叫喊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汗水紧紧钉在了被褥上,这种疼痛是她两世为人从未经受过的,就连前世的死亡,也没有这般绵长且看不到尽头的折磨。疼痛渐渐从□□肚腹蔓延到全身,她喉咙火辣辣的只能发出沙哑支离破碎的声音。她因为脱力昏厥过去,却再一次地被那疼痛折磨得生生醒转,周围一切人的脸都已经在她视线之中模糊了,她听不到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唯独只能觉察到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意。
“你们怎么回事,若是殿下出了什么意外你们都得陪葬!”绛莺急得手止不住地发颤,“这都好几个时辰了,这孩子为何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没看到殿下多痛苦吗!”
宫中资历最老的太医哭丧着一张脸,看着绛莺佝偻着身子道:“不是老臣们不用心啊,只是这娘娘她动了胎气。再加上娘娘身子实在是太差了,因为Cao劳过度气血不足,这孩子早产又有些胎位不正,实在是难以生出来啊...”
“我不听这些,若是你们敢让娘娘出事,我...我...”
绛莺急得快哭了,能威胁的话她几乎已经说过一遍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结束楚曦的痛苦。她从未有一刻感觉到如此无助,看着楚曦那么痛,她恨不得替她承受那滔天无尽的疼痛,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绛莺女官你别急,”喻姑姑年纪大了,看起来比绛莺冷静得多,她拍了拍绛莺的肩膀说,“女人生孩子向来凶险,娘娘这又是头胎,说不定一会儿小皇子就生下来了呢...”
她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从楚曦这段时间因心力交瘁身体变差她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一定不会顺利。可是她没办法去劝阻她,陛下失踪了,娘娘她不得不站出来,她承受了那么多女人不该承受的事,还有现在漫无边际的痛楚。
她虽然在安慰绛莺,实际上心里的焦灼一点也不比绛莺少,若是真的出了事,看似稳定太平的局面立马就会失控...
谈玉飞策着高头大马一路闯进皇宫,年轻男子身上烈烈焦灼的气势让守卫根本不敢拦他。此时已经到了巳时了,外面已是一片混乱。
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