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些感慨。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压在心底的血性终于又隐隐涌现出来,浸染上嘴角,变成他独有的自负又带着些痞气的笑。
第三日两人收拾东西出发往陈世少的老家走,竟然是在L市边缘的小镇上。
浓厚的小镇风让兰俊耳目一新,他很少出门旅游,又没逛过祖国大好河山,对于小镇有一种十分新鲜的好奇感。
二人下了长途车,径直在附近找了一辆面的,还没开出多远,迎面来了一辆拖拉机——当然早已不是老旧的拖拉机,没有黑烟没有轮带,但依然一路开一路哐哐作响。
面的往旁边让了让,那拖拉机过去,后头装着一溜长板子的煤炭。
兰俊已经很多年没看见过拖拉机了,目光刚随着转动,又看见路边慢慢悠悠过来一匹骡子。
脖子上绑着五彩绳结,绳结上系了个铃铛。背上套着白色的鞍具,两边各载着大麻袋装的东西,尾巴有节奏地一甩一甩,长长的脸呆滞地看着路面,耳朵听到拖拉机的声响,抖动了一下。
骡子的主人在前头牵着绳子,一手提着一个小筐,里头装着一袋米。他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倒是悠闲自在得很。
旁人显然也早已习惯了,并不惊诧,甚至在面的过了一个小山坡时,两边景色渐渐打开,有大量的农田围绕在房屋之后,山坡上有牛,还有马,屋门前栓着的大黑狗汪汪汪地吼,声音和城里的宠物犬完全不同,洪亮而厚沉,就像一个美声家。
兰俊几次想问四少:你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只是话到了口边,又不知道该如何问才好。
他发誓他不是歧视,也不是觉得自己是城里人而微微自豪。如若他这么想过哪怕一点点,就让他永远在娱乐圈翻不了身!可是……他真的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是如何养成的。
大概知道兰俊在纠结什么,陈世少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道:“我父亲老家虽然是在这里,但他十七岁就离家去了A市。”
“哦——”这是包含着‘原来如此’意味的一声。
“现在要去的是我大伯父儿子的家,我父亲上头的近亲基本都过世了,眼下还剩下的只有伯父一家,之前打电话的是石伯,他是我父亲的儿时伙伴,关系很铁。”
兰俊点点头,略微觉得四少的家族有些怪异。
打电话催四少回来祭拜的不是亲戚,而是一个朋友?
L市的小镇还挺大,面的一直从西开到了东,几乎整个贯穿。
等到地方的时候,兰俊刚一下车,被一群皮肤黝黑的小孩子团团围住了。
“……”
兰俊和一群孩子大眼瞪小眼,孩子们也都不说话,只眼巴巴看着他。
四少从另一边下来,看到这幅场景,觉得好笑,便说:“他们只是好奇罢了。”
兰俊僵硬点头,身体贴着车身往旁边挪了挪,小孩的目光跟着转,他提着行李箱,一溜烟跑去了四少身边。
男人刚付了车钱,将自己的行李也提起来,道:“大伯家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在镇上做杂货店的生意,十九岁就娶了个媳妇儿……”
“等等,还不到法定年龄……”
“在这里这是很正常的事。”四少说着,带着他朝前面一处二层楼高的自制砖房走去,灰色的墙面上写着广告,黑色的几个大墨水字——治痔疮!电话:XXXXX
兰俊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上头移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跟着男人进了院子。
里头的大狗猛地叫了起来,扯动拴着的铁链,哗啦啦响。
“大伯?”四少喊了一声,伸手推开半开着的铁门。
左右门上贴着门神,瞪着硕大的眼睛,看着前方。
兰俊从四少肩膀探头往外看,见从小房间里走出一个女人来,穿着碎花衬衫,挽着裤脚,手上正用一抹帕擦手。
“谁啊?”浓浓的地方口音。
四少回了一句,“是我啊,大伯母。”
“诶?”那女人愣了愣,随即睁大眼,“哎哟,是世少回来了!快进来进来!”
女人热情地冲了上来,伸手想拉四少,半途又缩回去了,尴尬地在裤子上擦了擦,“大伯母正在杀鱼……”
兰俊也注意到,她的手指缝里还残留着血丝。
四少却不在意,左右看,“大伯呢?”
“他去街上买东西了,你石伯说你今天晚上才到,怎么这时候就到了。”女人将他们往里迎,边又好奇看兰俊,“这是你朋友?”
“嗯……”四少还没介绍,兰俊赶紧道:“我是他经纪人。”
“哦、哦……经纪人,这个我知道。”女人点头,将落在耳前的发丝往耳后捋,“像……助手那样的,秘书之类对吧?”
兰俊笑道:“这么理解也行。”
正说着,屋里蹦出来个小娃娃,大概三四岁年纪,走路摇摇晃晃,脖子下塞着一块手帕,上头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