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打来的。
明朗皱着眉想了想,按下接听并打开了免提。
“朗哥?在吗?”方文正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问。
明朗嗯了一声,方文正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卧槽,你在哪儿?你妈跑我家来找你了!”
“她在哪儿?”
“客厅, 我跑厕所来给你打电话了。怎么回事儿啊?”
“没事,别理她,我要上飞机了,先挂了。”
“朗哥、朗哥!别挂, 你要去……”
明朗挂了电话, 直接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再单独打开wifi跟车载wifi接上, 继续导航。
电话是打不进来了,但微信还在不断蹦出提示音, 在下一个红灯路口,明朗直接删了微信APP,从此世界清静了。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他返回地图界面,查看着接下来的路况,屏幕的最下方显示着一行提示语:距离目的地七凉山,还有826公里。
*
从省城回七凉山并不容易。
先得坐大巴到淮城,再转车去桐谷县,到了桐谷换当地的小三轮,跑上三十公里才到七凉山脚的安平县。
安平县上七凉山没有国营公交车,只有些等散客的小巴,车里人货同拉,稍微讲究点的乘客,会用编织袋把鸡鸭装起来,更多的是直接拿草绳捆了翅膀,往座位下一塞了事。
谢长风坐在最后一排,全程紧紧缩着脚,即使这样,还是被前排座位下的芦花鸡啄了好几下,下车前还在她脚边拉了泡鸡屎。
七凉山山高路险,几十里的山路要跑上大半天,到了栖龙谷,谢长风背着行李包,裹挟着一身的鸡屎韭菜味下了车。
“长风!”村长、校长和肖哲全都站在路边,笑着朝她挥手。
肖哲几步上前来,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要在城里多待几天的。”
“考完了就得回来啊,”
长风笑着回话,“不能闲下来了,还把爷爷nainai丢给别人照顾吧。”
她给村长校长打过招呼后,四人一起转进山路,继续往村子走,谢家湾在七凉山北坡的山坳里,离这里还有二十多公里的山路。
一路上,村长跟校长拉着长风问个不停,在得知明家已经知道长风的真实性别后,两人都沉默了。
“严阿姨也没有怪你们,”
长风赶紧安抚着:“我都按着他们的要求转了校,高考也让我参加了,还是用的谢长风的名字。”
“也就是说你现在有两个身份。”
校长跟村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当着长风的面不愿多说,转而问她在城里习不习惯,有没有想家。
“想!”
长风答得脆生生的,“昨晚还梦见我nainai,特别想他们。”
村长笑了:“下半年出去读大学了,你会更想的。”
这话戳到了长风的心窝子,她最近一直在为这事发愁。
家里两位老人都是出不了门的,自己出来念书这半年,是拜托邻居一家在照顾,可人家能帮忙照顾半年,那念大学的四年,以及四年后呢?
还是得尽快赚钱,把老人接到身边才行。
等他们一行四人回到村子里,已经是晚上9点了,村长留长风在他家吃了个晚饭,长风坐下来后才有空打开手机。
山里穷,基站也少,进山来的这大半天信号时有时无,全村就村长家附近信号最好,这时一开机,好几条微信和信息都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微信分别来自明朗和陈潇。
朗:我妈要是给你打电话,千万别接!我要出一趟门,别担心。
潇潇:长风,听说明朗离家出走了?你知道去哪儿了吗?他妈妈现在满世界找他!
潇潇:是不是你们的事被他妈妈发现了?
潇潇: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电话,还有,长风你没做错任何一件事!
明朗,离家出走?
长风顿时就慌了神,当即给明朗打电话,语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此时又一条短信进来,长风打开信息栏,发现是中国移动发来的,显示严宝华从下午3点起,呼叫了她的号码十几次。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长风隐隐也能猜个大概,她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给严宝华回了电话。
“明朗在哪儿?”
严宝华很快就接了电话,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谢长风你可真会恩将仇报啊!”
这样的指控太沉重,让长风霎时就红了眼眶。
“严阿姨,对不起我在回家的路上,信号不好没接到您电话。我也是刚刚才看到消息,知道明朗出门了,他没跟我说要去哪儿,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管你是不是知道,你们谢家湾别想再拿到一分钱资助!你回家了正好,永远别再出来!谢长风这个身份就烂在你们山沟沟里吧!大学,下辈子投个好胎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