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那边做了点调整,有更适合他的地方去。”
“什么地方?”
明朗咬着后槽牙,口气开始发冲:“马上就高考了,折腾人干嘛?”
“你也知道马上就高考了?”
严宝华嗤笑一声,盯着明朗问:“你二模成绩才多少,上得了什么线?有时间Cao心别人,不如多管管自己!你外公也发话了,要是上不了一本线,你就滚去加拿大,别在国内给我们丢人现眼!”
“我问你把他弄去哪儿了!”
明朗砰地锤了下门板,一字一顿地开口,那薄如一层纱的伪装早已撑不下去了。
见他这样,严宝华脸色沉了下来:“那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
“明朗!”
严宝华一声怒喝,截断了明朗的话。
“你爸是不知道这家里发生的事,我呢,只要没看见没听见,也就当不知情了。今天你要敢把话挑明了,明天我就能把你送到加拿大,四年都不许回来的那种!”
明朗怔住了,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有这个能耐,也很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不傻,明白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在回来的路上,他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好几遍,设计好了台词和态度,尽量表现得置身事外,但没想到,几句话就被逼得原形毕露了。
他想骂人想发脾气想打架,可在他妈面前,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表现出过分的悲伤和失落。
学了这么多年的成语,投鼠忌器这个词,他终于有了感同身受的机会。
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出,像落日下的海浪,缓慢又无情地吞噬掉沙滩。
十八岁的少年,对自己、对喜欢的人、对未来,没有丝毫的掌控力,宛如海浪中的一根水草,去哪儿都由不得自己。
明朗压着心疼,调整好呼吸,尽量抽离地说:“那他还能参加高考吗?他的成绩那么好,别耽误他。”
一米八几的大男孩,站在门框下,头顶离门梁边差不了多少,跑得太急,满头的汗都来不及擦一下,明晃晃地挂在额边,眼神从暴怒到惊愕再转为哀伤,连昂着的头也渐渐垂了下去。
明朗的这番变化,严宝华看得清清楚楚,当妈的心中多有不忍,出言抚慰道:
“谢长风是个好孩子,我们没想害他,毕竟也资助了十年,算半个家人,这个你就别Cao心了。”
话至此,严宝华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她朝明朗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
“去上课吧,别想这事儿了。把他弄到家里来,是个错误,以后别再提这个人了。”
明朗还想再问,被严宝华一个眼神制止了:“你要实在不想学习,现在出国也行,你舅舅那边随时能接收你。”
这就是最后通牒了。
明朗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转身走掉。
*
没人知道谢长风去哪儿了。
明朗翻遍了手机通讯录,甚至还给明守鹤的秘书打过电话,那个碎嘴男人接电话时,永远一副要赶去谈停战协议的心不在焉。
“啊明朗,找我什么事?……谁?哪个谢长风?哎呀我不是跟你说过嘛,私底下找你的人通通不要理,别给你爸惹麻烦啊!”
他还去找了一中校长,屁都没问出来,反被白白训了十分钟。
他一天要给谢长风打几十个电话,只希望某一次能突然接通,哪怕只是一秒,让他听到她的呼吸也好。
谢长风走的第二天,老何把她的课桌也搬走了,说是不愿睹物思人。
明朗孤零零地坐在原位,像离群索居的孤雁,连影子都透着寂寞。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在家里吃饭时,眼神根本不敢往长风原来坐的位置瞟,饭也吃不下,随意扒拉几口就饱了。
张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找了个严宝华不在家的机会,拉着明朗说了番话。
“明朗,你是在担心长风对吧?那孩子,唉……夫人让他搬走时,我跟他都没反应过来,太突然了!
“不过我听夫人的意思,也不是送他回乡下,说是去另一个学校什么的,夫人还让他安心复习,准备考试呢。”
另一个学校?准备考试?
明朗倏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婶:“这么说,她还在宣城?”
“那我就不知道了。”
张婶摇摇头,忽地又想起了什么:“这孩子,还哄我说去了新地方会拍视频给我看,结果连手机号都换了。”
拍视频……
拍视频!!
明朗像是触电一样,瞬间跳了起来,抓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快手!长风最喜欢上传视频的地方!!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因为心急,明朗连输了三次密码才开了机,眼花手抖地打开APP,点开长风的账号——
最新一条视频的上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