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气是一种过期了几十年的味道。粘稠、凝滞,并且似乎还悬浮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
安静,非常的安静。
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这时候就需要有点声音。
方野小声问:“你有没有觉得,突然安静下来了……我是说,明明一直都有别的声音,我怎么感觉里面比外面要安静好多?”
言执冰配合的小声回答:”因为我们没有呼吸的声音了。“
方野下意识道:”不是死人才没有呼吸吗?“
说完就反应过来,连忙”呸呸呸“了几声。
只是听不到呼吸的声音而已,方野压下不停往上蹿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念头。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光线很暗,比在外面看到的还要暗。
昏暗的光线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肮脏。
但仅仅是肮脏又不够。
还有一种非常讨厌的感觉。
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
方野环顾四周,马上就注意到,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来自于墙上的那只乌鸦脑袋。一双血红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盯着他。
方野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巨大的鸟喙缓缓张开。
时针已经指到了十那个位置。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
夫妻两个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期综艺节目。
路妈妈手里抓着一把松子,看见儿子“登登登登”跑下楼,鞋都没换就冲了出去。
几秒钟之后又冲了回来,快速的换上了一双登山靴。
嗖的一下又出去了。
“嘿”路妈妈推了一把捧着保温杯的路爸爸,“你说儿子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路爸爸慢悠悠呷了一口枸杞茶:“年轻人嘛……”
这个年轻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科技至立路创新中心。”
司机立马回头,跟他确认:“你去那?”
路翀点头:“对。”
立刻补上了一句“三倍车费”,堵住了司机就要脱口而出的“不去”。
一路风驰电掣开到了本市最高的一栋楼下。
至立创新中心,一共四十九层,卡在了两百米的限高上。
这栋楼三年前就建成了。请了国际知名的设计师,光是设计费就将近一个亿。
却在投入使用短短半年之后就被空置。
因为这是一栋知名的鬼楼。
初夏的夜风里裹挟着一丝丝寒意。
路翀仰头看去。明亮的夜色之下,如果每一个黑洞洞的窗户就是一个眼睛,那么这栋拔擢而上建筑就是一个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的怪物。
他现在要到这个怪物的肚子里去。
路翀俊美逼人的眉眼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白。
他……他他妈的有点害怕。
闹鬼不是开玩笑。
是真的有鬼,不止一只。
但是路翀就是饿到低血糖也从没来这里加餐过。
一是因为这里的鬼味道难吃的令人发指,还非常难消化。
二是因为这里的每一只鬼都长着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
路翀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脱下了左手的手串。
走进了这栋大楼。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竟然有人……”
“吃掉他……吃掉他……”
无穷无尽的凄厉鬼面重叠在一起,争先恐后的挤在他身边:“吃,吃,吃,鬼不好吃,人最好吃了!”
一直面无表情爬楼的路翀抬头:“不,人不好吃,鬼才好吃。”
贴的最近的那只重度牙周炎鬼被他揪住了脖子。
路翀微微张开嘴,露出了两颗虎牙:“帮我做事,否则我就吃掉你。”
乌鸦巨大的鸟喙此时合的紧紧的。
被一条眼熟的粉红色蛋糕丝带狠狠的缠了几圈,然后打了一个死结。
乌鸦被从二分之一的地方整齐的切成前后两半,本来被黏在墙上。现在被掰了下来。
言老师把乌鸦头在手里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通:“这个标本做的不错。”
方野不确定:“这是标本?”
“一般情况下是,但是在这个……这个游戏叫什么?”
“叫《玩家》。”
“嗯,至少在这个游戏里不是。”言老师打量着手里羽毛支棱着的半只黑鸟,“乌鸦在《异典》里被称作不死鸟,具有死而复生的能力。”
方野心里凉凉的:“我刚刚看见它张嘴了。”
“张嘴是为了吃东西,”言执冰说,“如果要复活,它必须吃掉一条人命。”
方野死里逃生的打了个冷颤:“这么邪?那还是快别碰这种脏东西。”
然后就听见“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