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烛火亮的有些刺眼, 皇帝蜡黄的脸色一览无余。
他看着屋内的几人, 静默半晌终是开口道:“朕, 已知时日无多,既然几位爱卿与皇后皆在, 那就……立太子吧!”
待到一句话说完,床上的人像是突然没了力气,将眼睛轻阖了起来,只余微弱的呼吸支撑起胸膛的起伏。
父已垂垂老矣,儿将扶摇直上。这可能就是天家的悲哀,每一任的交替都伴随着另一人的黯然和衰迈。
“谨遵陛下之意。”
皇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屋内的几人很清楚,太子该立谁现在更是已经搬到了明面上,除了祁谌再不做他想, 要不然在这种关头皇后也不会让祁谌过来,几位大人更是连半点反驳也不能有。
虽说只是立太子,但这个直接登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太子一立, 为的是明正言顺, 为的是给天下一个交代, 更为的是皇家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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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 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 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
二皇长子祁谌,为宗室子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明安三十又五年十一月。
明安三十五年,立太子的旨意从诺达的宫内流向长安城,后又转向整个天下。
新的勋贵忙着巴结新太子,苦恼于大殿上该送各种贺礼,而旧的世家也在苦恼于怎样夹着尾巴做人,毕竟,新太子的实在是陌生的紧,这次皇位之争居然都站错了对,莫说从龙之功了,只盼着这位是个好说话的,莫要翻旧账才好。
正所谓人在家中坐,天降后位来,当顾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她这怎么就成了皇后了呢,看着周围人喜笑颜开的脸,顾绾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您要做皇后啦。”新来的小丫头言语活泼,这天大的喜讯差点让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以后也能对外说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人了呢。
“瞎咧咧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厨房给小姐熬的汤好了没。”相较于小丫头的欢天喜地,张嬷嬷倒是沉得住气,这不到最后一刻,她的心就始终放心不下,可别到时候竹篮打水才好。
“知道啦嬷嬷。”
看着人出了门,张嬷嬷这次对着顾绾道:“小姐,姑爷还不曾进行册封大殿,这几日还要好好约束院里的人才好。”
“啊……我明白的。”顾绾如梦初醒,即使张嬷嬷不提醒她也是要整一整这院里的风气,近些年来日子过得太好,她又不是个严肃的人,眼看着这些下人都快没了规矩了。奴大欺主,果然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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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大殿赶得很急,因为事先已有的余兆,很多事情皇后都已经私下里悄悄的备下课,因而这次的大殿只用了两天的功夫便准备好了,毕竟皇帝了就剩下三天的时间了。一时间宫里宫外忙的和不停歇的陀螺一样,生怕慢了一会儿便跟不上进度。
这日风和日丽,天上连片云都没有,顾绾作为以后的太子妃自然也是要到场的,亲自经历和在电视片看到过的截然不同,现场庄严和苛刻的不容有一丝差错的规矩让人不自觉的就绷紧了全身的肌rou,以至于到了有些僵硬的地步,只会亦步亦趋地跟着礼仪姑姑行事。
一场大典下来,顾绾累的直接倒在了床上,让贴身的春华给她做了个全身按摩。
祁谌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绾双手放于头顶,整张脸都被埋进了被褥上,几缕乌黑的长发不听话的从簪好的发髻中逃了出来,正享受着被褥的温暖。
“累了?”祁谌语气温和道,走进时将右手放置于顾绾的腰间,代替了春华揉捏的动作。
顾绾不曾说话,这几天太过忙碌,她压根没有找到个祁谌交流的时间,更不用说祁谌身为一国太子,那只有比她更忙的。
但忙不是借口,平白无故就后位加身,祁谌根本就没给她透露过一点的口风。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相公就要成为万万人之上的时候,她这个当妻子的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一个,当真是个笑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沮丧。
两人都不开口,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祁谌自然是知道顾绾是在气什么的,因而正在思考着要怎么说话哄人,才能将这事揭过去。
非是他不告诉顾绾,实在是事情太过复杂,也不好让太多人知道,事关皇位,一个不好可是掉脑袋诛九族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乖绾绾,为夫只是怕你担心,若是你有个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又让斯年怎么办?”祁谌俯身扣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