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如今后宫里只一个老太妃,年事已高,除了东平公主入宫这样的大事,轻易不会叨扰她老人家。
阮宁大婚后不常在人前露面,今晚宫中大宴,汴梁五品以上官员均携家眷入宫,宫道上已经点起了灯笼,高高挂在宫墙上,前前后后都有人。
她慢条斯理走着,心里又琢磨起收徒之事,便有些入神。
察觉有人撞过来,她脚下一动,身形闪过,带着于嬷嬷躲开来。
“哎呦!”一个小丫头摔倒在她方才站的那块地上。
十五六岁,声音脆生生的。
一群人慌慌张张跑来:“玲玲,没事吧?”
阮宁垂眸去瞧,那小丫头出落得极其标志,眉眼张扬,眼睛滴溜溜的,这会气呼呼向阮宁看来:“你做什么要躲开!害本小姐摔了!”
于嬷嬷要上前,被阮宁挡住了。
她将目光放在那小丫头身上:“那你又是何故,非得给我使绊子呢?”
她虽然在走神,但是陌生人这样多,自然分出一丝心神留意四周。
这小丫头的动作逃不出她的眼睛。
她又从那群小姑娘脸上扫过,全都是生面孔。看来她确实有些日子没有出门,新长大的小姑娘都不认得她。
“绊你怎么了?你身上衣服哪来的?你是自己脱,还是让我的人脱?”那叫做玲玲的,目光已经变了。
她盯着阮宁身上衣服,小小年纪,眼神里已经冷酷恶毒。
阮宁目光落在跟在这几个人最后那个衣衫不整的小丫头身上。
“她的衣服呢?”她问。
吴玲玲嗤笑一声:“她是什么身份,贱货一个,配不上衣服,被我扔了。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自己脱,还是让我的人给你撕下来。”
此处距离灯火有些距离,阮宁身上诰命服又并非鲜亮颜色,在夜里并看不太清其上花样。
吴玲玲自认为认得汴梁所有贵人,阮宁这样的脸,不管她穿什么,吴玲玲都觉得碍眼。
太碍眼了,那张脸。
她本打算绊她个狗吃屎,再趁机教训一顿,将那张脸毁了。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吴玲玲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于嬷嬷气得眼睛冒火。简直放肆!无法无天!要不是阮宁拦着,她立刻叫人将这帮没有礼教的丫头抓起来!
阮宁漫不经心道:“这两个,我都不想选呢。”
吴玲玲冷笑一声:“那就怪不得我了。”
“来人,”她身旁两个丫鬟走上前来。
阮宁扫了眼,心里了然。
怪不得在宫里都敢横着走,敢情是家底深厚。
两个丫鬟都是武功与小乙差不多的高手。
这是下定了决心要给她好看。
阮宁对于自己何时招惹了这样一个丫头感到疑惑。
但吴玲玲不给她疑惑的时间。
她的丫鬟已经冲了上来。
于嬷嬷忙将阮宁挡在身后。
阮宁理解她在宫里训练出的那一套以身护主的忠肝铁胆。
但是,她觉得这小丫头有些欠收拾。
她一根手指将嬷嬷拨到一边。
吴玲玲的侍女已经冲到了阮宁面前。
最后面被她们剥了外袍的丫头惊呼了一声,捂着嘴巴瑟瑟发抖。
吴玲玲嘴角上扬,期待着接下来阮宁那张脸被毁的美好画面。
只是,突然,她嘴角僵住,眼睛缓缓瞪大,表情定格。
阮宁只是动了动手指,轻轻拂过,两个丫头竟然已经倒了下去。
谁都看不出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跟着吴玲玲作威作福的那帮小姑娘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们只是在叫嚷阮宁死定了。
吴玲玲脸色白了。那是她刚满十五岁阿爹送给她的死士。
阿爹说他们这样的死士,吴氏举全族之力,也养不出十人。
这两个,是阿爹身边的。
否则,以她的身份,还不够资格。
阿爹明明说,除非对上宁国公府,否则汴梁任何一家都不会擅自跟她动手。
为什么这个女人一根手指头就将他们吴氏最优秀的武者杀了。
她心里滋生害怕,害怕之中又滋生恶意与歹毒。
一定是侥幸。
这个女人她从未见过,她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毁了她吧。她心底有个声音催动。
她伸手探进袖袋,抓住一个瓶子。
当初给她毒药的人说过,只要肌肤粘上一点,立即肠穿肚烂。
她试过很多次,每次都很过瘾。
阮宁早已看出这姑娘心术不正,也猜到自己并非招惹了她,而是她在嫉妒自己这张脸。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样自以为是之人,不免想到林怃然。
还真是,如出一辙的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