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她便再次执剑刺出,似乎还差些火候。
宿修宁看了片刻,几步上前站到她背后,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挥剑。
“跟着我的力道。”
他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她的发丝拂过他的鼻息,两人皆是一顿,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继续练剑。
他在手把手教她。
意识到这一点,陆沉音不免有些心神恍惚。
以前他虽然也曾近距离教过她,可从未如此自然,如此旁若无人地亲密靠近过。
而且自从流离谷回来后,他便从未近距离教过她练剑了,更别提手把手。
跟着宿修宁的力道挥剑,陆沉音身形翻转,两人自地面到空中,再落下时,衣袂交织在一起,他握着她手执剑,剑尖指天,他低下头来,便是她茫然又矛盾的眼神。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宿修宁放开了她的手,对她说:“回去休息吧。”
陆沉音还有些失神,没有立刻回答,等她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当时她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以为他不自在了,便躲开了。
可直到半夜,她依然不见他回来。
陆沉音神识几次飘过正殿,里面都空空荡荡,一片安静。
太微在剑架上,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神识,轻轻动了一下像要表达什么意思。
陆沉音自床上睁开眼,飞快翻身下了床赶到正殿,望着剑架上的太微道:“师父去了哪里?”
太微飘了起来,陆沉音想了想,问朝露:“它有说什么吗?”
朝露扭扭捏捏道:“它说让你去后山,玄尘道君在无垢泉。”
无垢泉?宿修宁怎么会在那里?
陆沉音当即便要过去,朝露赶忙道:“你把我放下嘛,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师父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多尴尬?把我放在这谢谢。”
陆沉音心里着急宿修宁的情况,便也没反对,将朝露解下来随手放到了桌上。
她匆匆离开洞府,只身前往后山,飞身掠过巍峨的山峰,终于见到了宿修宁。
他看上去很不好,整个人浸在无垢泉的中央,长发shi润,凌乱地贴在他白如玉的脸颊上。
他闭着眼,睫羽轻颤,似乎很冷。
陆沉音是洗过无垢泉的,越是深入泉水中央泉水越是寒冷,那股透骨的冷意她如今依然记忆深刻。
无垢泉是用来炼体和清心的,宿修宁何时竟需要泡无垢泉了。
陆沉音紧蹙眉头,宿修宁根本没察觉到她来了,他好像真的很痛苦,俊美的脸苍白毫无血色,薄唇轻抿着,额头和颈项的青筋不断跳动,似隐忍着极大苦楚。
陆沉音看不下去了,她不管不顾地跳下无垢泉,义无返顾地来到他面前,开口说话时因为周围太冷,呼出了一片白气。
“师父?师父?”
她轻唤他,他毫无反应,只面色脆弱,身体冰冷,像是随时可能会被打碎的琉璃玉像。
陆沉音担心得不得了,她心里明白他或许是太冷了,便抱住他想让他暖和一点,可这样也没什么用,不但他没有暖和多少,她反而也越来越冷了。
他真的好凉,像是死了一样,陆沉音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再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
“师父,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陆沉音双手捧着宿修宁的脸,红着眼睛唤他,宿修宁像是终于回了神,他慢慢睁开眼,眼睫因为太冷而结了霜,他静静地注视她许久,才颤抖着身体靠在了她怀里。
他的脸埋在她劲窝,声音干涩沙哑道:“沉音,我好冷。”
陆沉音心疼得不行,紧紧抱着他说:“我们上岸,上岸就不冷了。”
宿修宁在她怀里摇头,低声喃喃道:“不能上岸。”
“为什么不能上岸?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跟我说啊。”
陆沉音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对于都很冷的两人来说,眼泪简直是滚烫的。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掉落在他颈窝,宿修宁微微凝眸,轻声说:“别哭。”他勉力撑起身子,抬手颤抖着抚去她脸上的泪水,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不能上岸。
他觉得难以启齿。
本该是天下礼法规矩大道至公的维护者,却做了最没有礼法规矩,甚至大逆不道的事。他的道心和剑意折磨着他,他明明知道及时回头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但他却最不想那么做。
他望着陆沉音,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和急切,看着她为了让他暖和一点帮他的手哈气,语气很轻,仿若清风飘过般无痕道:“沉音,我不喜欢你剑上挂的东西。”
陆沉音愣住,诧异地望着他。
“我也不喜欢你腰间挂的东西。”
他慢慢说着话,不知何时动作的,只下一瞬,她腰间佩戴的玉埙便到了他手里。
他紧紧握着它,力道大到让陆沉音觉得玉埙下一秒就会被捏得粉碎。
“我帮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