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冷白的灯光显得她今晚很倔强,黄闻嘉尤其想听她说话,比如我们来猜一猜你买了什么,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丁丁,我能不能飞过来看你,我不想丢上次那个项目还有其他办法吗......这种丧尽天良、每个男人都爱的虚伪话,他承认,他真的很想听。
成弈等着旁座和对座的乘客都走了,嘴角噙着笑娓娓道来:“猜猜,你忘了什么。”
“有吗?”黄闻嘉示意摸了一下自己的裤兜和衣袋,玩着袖口,“忘了把你带走,可以吗?”
“什么嘛,分开的时候要严肃点。”成弈倾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转着咖啡杯,里面已经空了。黄闻嘉今天不让她喝冰美式,点了杯热拿铁。
她看着黄闻嘉那张脸,卖不出别的关子了,“算了,不吊你胃口。”
她从大衣包里,掏出了黄闻嘉的戒指。
黄闻嘉微凝,成弈也没想到他会有这般模样,双眸被压得如两滩寒水,嘴唇紧得仿佛一块干裂的峭冰。他这种表情告诉成弈,被触犯了。
“你真要我帮你戴回去啊?”她的手掌摊开,那颗戒指虔诚地躺在姻缘线的旁边。
“不用,我自己来。”黄闻嘉放回包里,捏了捏咖啡纸杯。
她别开头看着窗外。
外面是排队停下的车辆,每一扇门打开时,都有新的故事要发生。车辆排队前进,沿着高速路会转到新的大门,在那里等待新的故事,可能是团圆,可能是重逢,可能是原谅,总而言之,不管是什么,成弈眼里都是好的都是新的都是快乐的。
黄闻嘉教过她很多东西,她脑子里就想起一句,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
“我可以给你。”
“不用了,上面刻不下我的名字。”
她不能回头,哽咽,克制,隐忍,背影云淡风轻,心间山雨欲来,视酒rou相逢为死灰。
黄闻嘉想到刚刚车上的歌词,什么为非作歹只因我天真,什么从中作梗应该我抽身。他看了下腕表,对着背影问道:“你之后怎么打算?”
“两种打算,第一种,Johnny说如果有长期呆在公司的计划,那我有机会调到美国去;第二种,如果觉得累了,暂定明年3月辞职,先休息一段时间,准备语言考试资料申请,顺利的话就读书;不顺利的话,就当休息半年。”
“推荐信有需要的话,这边可以帮忙。”黄闻嘉避开“我”,他能帮忙的不仅仅是推荐信,甚至全部。
“真的不用啦。”咖啡杯里根本没有东西,但是她还凭空捏着、晃着,没有波澜时分,刻意说道:“我生活其实一直还不错,你不用放Jing力在我身上,真的,大可不必。我脑子犯浑的时候,你不能跟着来,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只是想找个有Jing力的人陪着我折腾。”
成弈看了一下时间,把该说的都说明白,她好像才能安安心心地抛下黄闻嘉。
“你每天在成子由的房间里和一一小朋友通电话,我每次都想偷听完整,最后还是避开了。我想丢下自己来接受你的所有,但是一想到小朋友,我好像真的做不到。”
“我发现一但期待和你有种种,生活就递给我一张又一张镜子,我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你生下来就衣冠楚楚,连镜子都不用照的。”
“你可以不做庄雯的好丈夫,但是你得做黄一一的好爸爸。”
成弈搁下咖啡杯子在地上,揪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她在背什么乱七八糟强取豪夺剧情的台词。
“对不起,我又失态了,这些话是说给我自己听,你也能参考参考。”
“安稳又体面的生活,我可以给我。”
成弈捡起咖啡杯,比起冷后nai油凝固被浪费,老老实实趁热喝完,真的是慈悲到极点,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服务员。
黄闻嘉嘴角抽了一下,但太阳xue似乎自己把自己枪毙了。他说再多的话,都一文不值。
“再坐一下吧。”黄闻嘉从她手里抽过空纸杯,起身塞进十米外的垃圾桶里。他站在那里,抽出了烟,双指都夹到了嘴边,又捏成一团塞进垃圾桶里。
成弈抱着膝盖头低着头,看着自己指甲盖上,从大拇指顺到小拇指,白色月牙就这样变得微乎其微,《宝莲灯》里天狗食月的画面滑稽的出现,可是她多么想今晚有月亮,这样明天就会有太阳。
黄闻嘉的皮鞋在她的小白鞋面前停留着,他的黑色西裤裤脚落在脚踝处,里面藏着一双黑色的袜子;她的黑色烟管裤落在脚踝上,落出一双五彩斑斓的波点袜,成弈怎么看,都觉得还是很搭。
“走吧。”
黄闻嘉直接拉着她的手把整个人都捞起来,“你不想说了,没关系,我来说。”
“陪我到安检口就好。”他拉着手腕一直往前走,成弈跟不上他的步子,几乎是在后面小跑着又拖拖拉拉。
他突然停下来,成弈差点撞上,“再看我一眼。”
成弈听到他说看他一眼,也没犹豫抬眼相望。
不期而遇总是让人过目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