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有些不忍道:“羌族人进来过得不好,蒙兀把很多小族部落赶出了好牧场,又加上两年的大旱……”
少年玩味地看着老马头,又看了看小幺,薄薄的绽开唇角绽开:“马头当了爹,心也软了。”
老马头看了眼小幺,小丫头黑葡萄一般的黑眼睛亮亮的。“马骏惭愧!”老马头躬身。
突然小丫头清亮的声音插进来:“大人,《三国志》说:‘君其茂昭明德,敬服王命,绥靖四方。’羌人只是缺粮,而我们很多,如果可以通过加强交易换取土银,不但可以让羌族更依赖于我朝,而且还能以很小的代价获取我们想要的。何乐而不为呢?”也许是前身的记忆,小幺脑子里直接就蹦出了这些句子。
安大人嗤的笑了,朝着此时正因为小幺的言论目瞪口呆的老马头道:“你看你捡回来什么宝贝!”
老马头嘿嘿乐了:“我有福气,我家小幺懂得多着呢,这词儿我可整不出来。”
爹爹真憨,小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屋里的紧张气氛立刻散的无影无踪。
“我可没说要灭了羌族抢夺银矿,我有那么坏吗?”安大人有点孩子气地嘲讽对面这一大一小。
你坏不坏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老马头腹诽。面上却立刻拱手讨好道:“大人英明神武,善达天下。是我小人肚肠!”
“拿着画走人!”安大人摆摆手,显然已经没有耐心。
“谢驿丞大人赠画!”小幺确实喜欢,又展开看了个仔细。看着画上的粉嘟嘟的杏花,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丝灵感:张娘娘的鬓簪就照这个花样子做!
不过说起来,这个家伙年纪轻轻,到底什么来头?虽说驿丞在这个朝代,并没有入品,但从来也不可能让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担任。而且看老马头对他的态度,再加上这通身的气派,实在不像是个小门小户的寒门子弟。
少年驿丞注视着父女俩走远,小姑娘身形玲珑娇小。这份胆识和学识,果然是威武侯家的孩子啊,只是不知道她还记得多少。
小幺拿着新得的画看了一路,研究枝脉叶络的结构设计。骨头笑话了她一路,这个傻小幺,竟然都不知道先生就是驿丞大人,笨死了!
回到小院小幺就把自己关到屋里,嘱咐马头爹爹不要打扰。按照画上的样子画出纹样,接着就切割、打孔、绞丝、熔炼,雕刻、组装。
样式有了,其他的就是技术活儿了,前世里做惯了珠宝首饰,手熟的很。
到了酉时,小幺手里多了一支三寸余长的鬓簪。银鎏金簪脚,顶端覆着足可以假乱真的一朵杏花并两片叶子。白玉为基,雕琢一朵鲜嫩饱满的玉杏花,五颗小粒黄水晶磨圆嵌顶做蕊,金丝累编成叶,微微卷曲,又有琉璃露珠在上颤颤欲滴。从多宝阁拿来的东珠则做了个珍珠滴坠儿,随着动作可以灵活摆动。
小幺爱不释手的欣赏了好大一会儿,找了一块碧色绸布,将簪子小心裹好,这是到了这个时代后的第一个作品,有了先生画的样子加上自己的技术,真是珠联璧合。说起来,要是先生能教自己画画就好了。
小幺思量了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君子如瑾
打定了主意,把布包揣进怀里,小幺点上松油白纸灯笼,出门往驿丞署走去。
天色已晚,路上来往的大部分都是风尘仆仆来驿城投宿落脚的人们,依稀听见街边酒家二楼传来咿咿呀呀唱曲儿的声音,应该是落音姑娘和他爹爹又接到了酒客的生意。
走了不大会儿,驿丞署就如同一个潜伏的黑色小兽出现在眼前的夜色里。安静。
小幺上前敲门,没有人应。离远些翘着脚向二进院子里面看去,黑漆漆的一片。竟然没有人,小幺有点失落,低着头想了想,又朝学堂快步跑去。白天上学的时候东侧院总是紧闭着,说不定就是先生的卧房。
尽管是夜了,但学堂还是大敞着门。平时闭门紧锁的屋子亮着朦胧的灯,一个执笔写字的纤长身影落在窗纸上。
“先生您在吗?我是小幺。”小幺轻轻拍拍门。
稍停,门开了。清隽的脸映在暖黄色的烛光中,水墨一般的眉头微皱,显然有些疑惑。
“小幺?”嘴角轻轻上挑,虽然意外但是心情不错。
“先生,我找您有事。”小幺把灯笼抬起,少年的美颜在朦胧的光下更添魅惑。
少年打开门,把小幺让进门,示意她做到屋内的紫檀木椅上,自去给她从紫砂壶里倒了一小碗喝的。屋内很温暖,淡淡的熏香夹杂着一丝墨香,甚是好闻。
让小幺惊讶的是,同外表简朴甚至有点破落的小院相比,这屋里的摆设实在是讲究,甚至,可以说是华贵了!
家具摆设一溜儿都是紫檀木材质:嵌螺钿架子床,罩双层青云纱,上垂紫色宫绦。旁边置一石榴纹抱鼓墩衣架,撑着日间少年穿的青袍。一排多宝柜叠放许多文件书籍,麒麟纹雕花的一桌四椅在屋子左侧,漆色厚重。
桌上放着几摞碟报公文,一个高高的镂空博古香炉在桌子左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