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辰时快到了。”他肩上的伤口进城后被白庭璧胡乱包扎了一下,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绷带有些散乱了。钟离针从身后跟过来,替他重新绑扎妥当,见杨晔的神色疲惫黯淡,便道:“侯爷是不是累了?待会儿见到赵王殿下,侯爷这般脸色,殿下会心疼的。”
杨晔怔怔不语,钟离针见状,便也不再多说。
洛阳北城永盛门,此时大开着,赵王杨熙和北辰擎在城外,已经将兵马整顿好,森然列队而立。杨熙有伤在身,却不顾北辰擎任鹳等人的劝阻,并未乘坐车辇,自行骑马过来,远远地便看到杨晔带着臣子们迎了出来。
荆怀玉混在众臣之间,见杨熙眼光望这边扫了过来,并非志得意满,却是平和中夹杂着些许端肃之色。荆侍郎何等乖觉伶俐,不等杨晔吩咐,立时抢先下跪叩头,高呼道:“微臣恭迎赵王殿下回京!”
他这么带头一跪,后面臣子们跟着便纷纷下跪,便是有那么几个不太情愿的,见到这般形势,也只得姑且先将就一番了。
杨熙微微一笑,北辰擎下马走上几步,将他扶下马来。杨晔一直在呆呆地看着他,此时忽然疾步上前,冲到了杨熙的身前。杨熙见他脸色不对,忙扯住了他的手:“怎么了小狼?”
杨晔大颗的泪珠滚了下来,呜呜咽咽地道:“哥,我在城里一直很担心你,怕你的伤势好不了……怕你醒不过来……”他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杨熙,一边拿起了杨熙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肩头上:“你看看,卫勐铎这老匹夫,他临死也不干好事儿,他砍了我一刀!伤口很疼……真的很疼……疼得我受不了……”
他拉着杨熙的手哭泣不止,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杨熙看着他的泪眼婆娑,心中一阵阵抽痛,忙把他揽到了怀中,一边伸袖给拭擦,那眼泪却越擦越多:“我看到了,很疼是吧?来让军医给你好好看看。我的小狼受委屈了,都是哥哥不好,伤得不是时候,一点忙也帮不上你的,唉,真是委屈你了!”
俩人在这里腻歪,演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旁边诸人围观得尴尬,却又不好多说什么。一干侍卫中如魏临仙者未免心中腹诽不止:“从前你伤在那凌少卿手下,哪一次不比这次重!也没见你掉一滴眼泪。如今这乔张做致的,哎!”
过得良久,北辰擎方慢慢凑过来,低声道:“殿下,百官都等着您呢,小狼交给我好了。”伸手把杨晔从他手里扯了过来,方才作罢。
杨熙缓步走到那一干臣子面前,温声道:“众卿请起,事已至此,小王也不便多说。众卿且先在这京师安心呆着,暂且以从前之旧制各司其职。待得京城彻底平静下来,再议及其它。这里离小王的府邸不远,就先去小王府里的银安殿中商议一番,各位意下如何?”
众臣子本以为他会直接占据了皇宫,但听得只是去赵王府,不免心中猜测一番,但看杨熙的脸色,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先跟着去了。
北辰擎揽着杨晔跟在杨熙身边,杨晔还在轻声哼唧:“我伤口疼,我不能再干任何事情了,我浑身疼,我要吃饭喝水,我得好好睡一觉……”
北辰擎低声道:“好好好,都依你。”
待得到了赵王府,赵王府自从杨熙在凤于关起事,被封存了不短的时间。荆怀玉提前得住消息,杨熙还要在这里盘桓些日子,因此昨夜里已经被他带人上赶着收拾一番,勉强可以入住。
杨熙带着众人去银安殿商议大事,杨晔果然寻了一间自己从前经常住的偏殿,有军医过来重新给他处理了伤口,有白庭壁过来伺候他宽衣解带,而后一头扎在床上,昏天黑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窗外竟然天色已暗。杨晔动动酸痛的身躯,半晌后清醒过来,听得自己腹中咕噜咕噜两声,原来是饿了。他正要爬起来去觅食,一转头间看到杨熙就坐在榻边的一张椅子中,微笑地看着自己。
杨晔慌忙起身靠在床头,道:“哥,你还有伤,坐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叫我起来?”
杨熙笑道:“我一直在这里,怕你醒了接着闹,所以不敢叫你。”他挪过椅子来,伸手拉住了杨晔一只手:“我在等你起来吃饭。今天让人做了你喜欢的八宝鸭子和酥脆羊腿,云起和任先生在那边等着呢,等你清醒一下,咱就过去。”
杨晔嗯一声,杨熙道:“小狼,刚才我抽空和任先生下了一盘棋。”
杨晔笑道:“跟任先生啊,那一定是一盘很大的棋。”
杨熙道:“是啊,任先生棋力比我高,却碍于面子不好赢了我,便问我最后平了可好。我说下棋么,不管是得胜还是落败,也得让棋盘上是个清一色才成。”
杨晔一怔,抬头看着他:“清一色?”
杨熙道:“我适才得住消息,我那皇兄八天前就出京师而去,走时就带了皇后皇子和杨烈等几个皇亲国戚,连大臣们也丢下不要了。据说如今他已经和我二皇兄的勤王之师汇合。我在想,我们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还是一鼓作气追过去好。若我等不追,他必然带兵反击,等打到这洛阳左近,一呼百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