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从四面包围上来了,卫将军让小的来叫大人,准备迎敌突围!”
荆怀玉一边答应,一边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便已经听到了隐隐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逼近,接着不出片刻功夫,堡外的人喊马嘶之声,兵刃交接之声,惨呼惊叫之声,一阵阵地传了进来。原来包围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牛家堡中的残兵败将勉强只得迎了上去。
凌疏反身就赶向卫勐铎下榻的房间。卫勐铎正由几个侍卫给搀扶起来,有侍卫牵了战马来。众人见到凌疏突然现身,未免吃了一惊。凌疏道:“卫将军,敌军偷袭。我跟你一起,先突围出去再说。”扫一眼他的服饰,提醒道:“我觉得我等还是换上骑兵的服饰好些。”卫勐铎顿时会意,立时命拿来两套骑兵服饰,两人换好。凌疏伸手托住他肋下,稍稍用力,将他稳稳地送上了马。
凌疏武功高超,卫勐铎是知道的,如今自己身负重伤,更兼形势紧急,也顾不得多说他什么。他麾下黑甲骑兵训练有素,虽败却不乱,此时由副将带着过来,将卫勐铎和凌疏护卫在中间。一干人听得西边似乎人声稀疏,便往西边退却下去。待走出一段,卫勐铎又让人去催请一番,荆怀玉才磨磨蹭蹭地跟过来。
牛家堡不过是个有些年头的小村落,四面的寨墙壕沟对杨熙的兵马来说,形同虚设,此时两方兵士混战在一起,堡中已经乱成一团,凌疏等人只捡那人少处退出来,沿路几拨人马过来阻挡,均被黑甲骑兵拼命打退下去。可惜这个村落太小了,等他们终于冲出来,看到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兵马,手中的火把在夜色中猎猎燃烧,卫勐铎忍不住一声长叹:“天亡我也!”
凌疏道:“敌军并不知道将军在这里,我们杀出去即可。”
话音未落,却听得前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笑道:“凌大人准备往哪里去?洛阳么?就这么急不可待地要投奔向你家皇帝的怀抱?”
凌疏一怔,定睛望去,对边的敌兵火把林立,将暗夜照得如同白昼。杨晔骑在马上,一身戎装,眉目如画笑容温柔,带着一干兵士拦住了去路:“你一定奇怪我为何找你们找得这么准是吧?没办法,咱俩天生有缘,我远远地就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于是循迹而来。”他得住了荆怀玉的报讯,准确无误地将众人拦截在这里。这几百个侍卫中,他还是一眼就把凌疏给认了出来。待见到凌疏着黑甲骑兵服饰,更显得身材颀长,纤腰一握,整个人竟然光芒四射,混在众多侍卫中,依旧卓尔不群。
杨晔呆呆地看着他,几乎要转不开眼珠。这人牢牢地守护在卫勐铎那厮身边,显然将自己前几天在山洞中殚Jing竭虑伺候他的事儿又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忽然微微地有些生气,扭曲了,不由自主地就想刺他几句。
两军静静地对峙,杀气在空中流转。凌疏勉强压下了怒气,微一沉yin,靠近了卫勐铎的身边,低声道:“他来的如此之快,这边必定有人通风报讯了。待会儿我带人阻住他们,将军一定要突围出去,彻底清查此事。”
杨晔见他不理自己,只是跟卫勐铎窃窃私语,便笑道:“凌疏,你过来。躲在人堆里,可是觉得羞涩,所以怕见我?”凌疏咬了咬下唇,打马越众而出,杨晔夸赞道:“真乖,真听话。凌疏,我就再问你一次,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
凌疏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却道:“我也问你一句话,你……早就知道赵王杨熙装死设下圈套的事情,对吗?”他这话没头没脑,无根无据,无人能听懂,偏偏杨晔就听得明白,轻笑道:“是啊,在下这里还要多多感谢凌大人的乖巧柔顺,在山上和我配合得如此得当,方不至消息泄露出去。所以这三天么,我那一把子力出得也不冤枉,权当是给大人的谢礼,我们就互不相欠什么了。当然,我很喜欢你也是真的,所以还是留你一命。不然我趁你意乱神迷的时候杀了你,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你我各为其主,你不肯跟我妥协,我自然也不能和你客气。”
凌疏怔怔地看着他,随着他的笑语,脸色慢慢地变得惨白如雪,悲凉和愤怒一丝丝涌起,接着仿佛一瞬间般,就充溢了肺腑之间。恰此时杨熙和北辰擎得住消息,带着兵马相偕赶过来,北辰擎依旧坐在一张扎好的担架上,想来背上的伤并未痊愈。杨熙骑马傍在担架旁边。
杨熙看到卫勐铎,便温声道:“卫将军,若此时愿意投诚,为时尚且不晚。”
卫勐铎冷哼一声,缓缓地道:“赵王殿下,末将忠于皇帝陛下,虽死也不能背叛陛下。”
杨晔接口笑道:“我看你不舍得死,想回洛阳是真的。你觉得你逃回洛阳就成了么?告诉你们也不妨,洛阳迟早成为我等囊中之物。回头等我抓住杨焘,剥皮拆骨,剁剁包了饺子吃!凌大人,你擅于此道,有没有兴致亲自动手?”
凌疏微微眯了眼,看着杨晔。他疏于人情世故,并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眼神先是愤慨,俄尔转悲凉,接着突然间杀气大盛,如利刃般穿透他的身体,不知看到了哪里,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左手把剑刃一弹,铮一声轻响:“尔等这干乱臣贼子,找死!”这声音清冷艰涩,却穿透了六合八荒霜风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