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新的泥土味混在清风中吹过来,让人神清气爽。方枢怀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年,顿时哭笑不得。
少年刚才还兴奋得不能自已,过了十点立刻哈欠连天,泪眼朦胧,强撑着那一点可怜的理智,此刻他坐在花坛边缘,一双大长腿委委屈屈地折着,低垂着头不时一点一点,仿佛下一秒就能睡去,却又在瞬间猛然惊醒。
怕他真睡着了摔地上,方枢怀伸手,按住少年的脖子,把对方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要是困了就靠着我睡吧。”
少年发丝凌乱,双眼迷蒙地抬头看了方枢怀一眼,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下意识地顺着力道靠过去,软着身子在方枢怀的颈间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用他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双手也顺势抱住他的腰,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口中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
方枢怀侧头听了听,隐约听见少年说的是自己的名字。
这孩子……方枢怀自上方看着少年羽扇一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和那张乖巧Jing致、安安静静的脸,嘴角微微翘起,心中软成一片,眼中的光也彻底柔了下来,闪烁着他自己无法察觉的怜惜和温柔。
被上辈子的国民男神当作男神崇拜,这感觉还不赖……
等老于把车子停在校门口,少年还在自己颈间睡得香甜。方枢怀没舍得把人叫醒,而是背着早已睡迷糊的张晗栎上了车子,由着他在自己身上到处乱蹭,最后趴在自己腿上,对老于说:“先送他回家。”
等车子停到小区外,方枢怀这才在少年背上拍了拍,在他耳边轻唤:“栎栎,到家了。”
少年皱了皱眉,不甘不愿地醒过来,头发乱糟糟的,先是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笑yinyin看着他的方枢怀,接着又环顾四周,将近半分钟后才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下车吧,我送你回家。”方枢怀打开另一边的车门,正要下车,少年却已经清醒过来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现在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方枢怀不放心:“你自己能回去?”
“没问题没问题!我又不是小孩了。”少年鼻子皱了皱,明显对方枢怀不信任的语气有所不满,说完就要开车门下车。
“等等。”方枢怀把人拉住,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拿着这个,等到家了我给你打电话,不然我不放心。”
少年一愣,接着眉眼一弯,眼中狡黠一闪而过,二话不说拿过手机揣进自己兜里,生怕方枢怀后悔拿回去的样子,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脸上两个梨涡深陷。
“那我等你电话啊。”
说完压抑不住内心的窃喜,对方枢怀摇了摇手,欢快地转身进入巷子往家里走去。
方枢怀到家的时候,一个男人正从二楼方士军的书房走下来,见他回来,笑着唤了一声:“枢怀,这么晚才回来啊?”
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身定制的高级西装,戴着金丝掐边眼镜,全身上下散发着Jing英的气息,他笑起来的脸温和而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但方枢怀却清楚,这副模样只不过是男人最擅长的伪装而已。李榕,这个方士军最得力的助手和伙伴,恰恰是埋藏得最深,最终给他致命一击的毒蛇。
方枢怀心下沉重,面上却不露分毫,平静且淡然地叫了一声“李叔”。
李榕继续关切地问了他几个问题,方枢怀一一应对,等男人离开后,方枢怀的视线投向了二楼走廊角落——自他回来见到李榕开始,张静就一直站在那儿扶着扶梯,脸色沉沉居高临下看着厅中的两人。
对上方枢怀的目光,张静愣了一下,面上情绪一闪而过,难以分辨。接着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妈,我们谈谈吧。”
方枢怀的声音并不响,平平淡淡,甚至没有和母亲说话的感觉,却成功让张静的脚步停住了。
方清钰的事情始终是张静的逆鳞,但解开这个心结的唯一办法,就是掀开这片鳞片,露出血淋淋腐烂的内里,再谈及其他。方枢怀不想上一世的事情在这一世重演,也不想张静走到那一步。
这件事,他终归要踏出第一步。
另一边,回到家的张晗栎在舅妈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回到了自己的小储藏室,锁上门后立刻跳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球,就露出一个发丝凌乱的脑袋,紧张无比地对着被自己抓在手心的手机,手机边缘已经有点shi了,是被他长时间握在手里蒸出的热气。
刚才睡了一阵,少年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一时睡不着,满脑子全是方枢怀今天在墙上画的画,接着又想到他画画时专注认真又迷人的模样,又想到方枢怀说要给他打电话,心脏再次不规律地跳动起来,兴奋得不行。
但兴奋到一半,少年忽然萎了,翘起的头发也有气无力地耷拉下去。他掰了掰指头算了算,方枢怀射箭厉害,画画厉害,还会说德语,汉语又好,他除了会打篮球,要怎么才能做到跟男神比肩啊?
少年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