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凌之……”三个字在舌尖捻转,谢停云手中宣纸险些被抓破,他猛一抬眼,问顾青行:“方才就是他和你在说话,他现在往哪儿去了?”
少年目光看向大敞着的窗户,谢凌之显然是从这儿走的,并且身法利落,笔墨没碰着分毫。
“这心法你且练着,于你只有好处。”丢下这样一句话,谢停云亦是翻窗而出。
他是瞎了眼才会看不出谢停云和谢凌之两人间有些故事,但他没心思去想,少年走过去捡起飘落在地的宣纸,将心诀默念一遍记下,提着剑走去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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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龙城仿佛被丢到了瀑布底下,雨大得能砸死人,沈淮初趴在地上,半边身子陷入泥泞里,他眼皮动了动,人已转醒,却是没力气爬起来。
他曲了曲手掌,手指触碰掌心,发现那些被自己划出来的伤口已经好了。
这具身体自愈能力真是强,沈淮初撇着嘴想道,他艰难地撑起脑袋,把下巴搁在泥地里,转动眼睛打量周遭环境。
但他的位置委实不好,视野极其狭窄,只能看到石台、树根和草。最终他翻了个白眼,宣告此次探查结束。
好饿……
沈淮初闭上眼睛,手指动了动,给自己支起一道风屏把雨挡去。
他不知自己昏了多久,但依照饥饿程度来看,起码有个一两天,毕竟他觉得现在他能够吞下一头牛。
有没有路过的好心人帮帮忙啊,把他扶起来就行,然后他就可以尝试着活动手臂从乾坤袋里拿个包子或者馒头出来,沈淮初无助地想,或者要不再睡一觉,也许醒来就有人把他救起了……
这样的念头一升起,他连撑脑袋的力气都没了,头一歪,又昏睡过去。
雨声未停,人声夹杂其间,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沈淮初被这声音惊醒,他强迫着把意识从混沌一片的黑暗中抽出,然后把灵力聚到指尖,弄出了点儿动静吸引那批人。
不过动静着实有些大。
因为他没法抬头,只能听声辨别方位,所以没判断好距离。风灵根法术将雨水和泥土吹起,像是石子斜斜打向水面溅起一路水花。半人高的泥水之花一直绽放到那行人脚边,其中一人当即祭出法器,扇面开合,将水花压下去。
“是谁?”那人喝道。
沈淮初抬起一根手指,一道堪称纤细的风柱升起,向那些人昭示他所在方位。
“这人……”另一人犹豫不定地问使扇者,就在他说话之间,那细盈盈的风歇了。
沈淮初是彻底没了力气,只能死狗一样趴着,眼睛要闭不闭,期翼那伙人会过来。
使扇者没让他失望,朝旁边人道了句“过去看看”,便将扇一合,提步走向沈淮初。后者撤去风屏,发丝混着泥土,脸上基本没一处是白净的,衣衫浸shi,显得极为可怜。
待使扇者双脚出现在视野中,沈淮初挪挪脑袋,吃力地扬起头,气若游丝般吐出几个字,“我不是故意的……”
豆大雨珠打进他眼睛里,破碎后从眼角滑落,冲开脸颊上的泥土,留下一道比旁边颜色更浅的痕迹,看上去可怜极了。使扇者在他面前蹲下,沈淮初终于得以看清他的脸。
是个美人,但和顾青行的美不是一种,顾青行是俊,而他的面容在于一个“丽”字。眉色平而直,凤眼狭且长,鼻梁高挺,秀唇朱红,艳丽中揉杂着几分英气,将Yin柔之感完全冲淡。
美人看了沈淮初一会儿,伸手将他抱起,回头道:“并无恶意,他只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罢了。”
“他为何这般做?”之前那人走到使扇者身旁,他边走边问,不过在看清沈淮初的刹那便了然。“我还以为是个和我们差不多的修士,怎会是这么小一个孩子!又是怎么落到如此地步?”他惊讶道。
使扇者在抱起沈淮初的时候就已将他检查一番,脉象也探过,便道:“他没有外伤,只是身体有点虚,我先带他去客栈,你们继续查探。”
“是,傅师兄,不过我想这孩子需要些丹药,我去找陈师兄拿给你。”这人点头,转身回去吆喝其余师兄弟。
沈淮初听得这人愿意带他回客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然而紧绷的弦一松,他的意识再一次开始涣散,含糊地说了声谢谢后,便又眼前一黑。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睡太久,因为太饿了。
满是泥泞的衣裳已被换下,救他的傅姓美人正坐在床头看书,美人身后的窗户支着,雨水倾盆,淋shi窗台上的绿叶,颇为赏心悦目,然而沈淮初没有心思欣赏这个,他刚打算起身郑重地向救命恩人道谢,肚子却先他一步开口。
“咕噜。”
沈淮初尴尬得脸都红了,美人却十分善解人意,连笑都没笑,合上书往沈淮初那挪了挪。
“想吃点什么?”傅姓美人问。
“一碗杂酱面就好。”沈淮初小声道。
傅美人起身下楼吩咐小二煮面。现下不是午晚餐时段,厨房的速度格外快,半刻钟不到他就端着杂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