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光是因为称呼吃醋,她早就被酸死了。
爱意正浓的时候,酸意是调味剂。你怎么造作都是情调,祁景之言笑晏晏,“阿薇原来是个小妒妇,朕以后只守着你可好?”
或许他有几分真心,但祁景之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丈夫,还是别人的丈夫和父亲。他怎么可能只守着她一个人。
甜蜜的话只能听,不能深信。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等到他疲惫厌倦了,酸意就成了错处。哪怕她忍着委屈耗尽力气去体谅他,小妒妇还是成了不能容人的真妒妇。
她哪里不能容人呢?后宫诸人提起她不都是交口称赞的么?
她可以笑对祁景之被别人请走,甚至面不改色地主动将他推出去,她不再需要等待丈夫的垂怜了。
由爱生痴,由爱生嗔,由爱生妒;
不爱不妒,不爱不惧,不爱不忧。
所以她最贤良,最本分,最隐忍,最适合当皇后。
不患寡而患不均,雨露均沾,天下太平。
“你当真以为贤良大度就行了吗?”一道飘渺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王元薇讶异地回头,眼前缭绕的白雾散开,露出一座临水而建的小亭子。亭中有一素衣淡妆的清秀佳人,居然是赵婉。
“坐下尝尝,”赵婉举起一杯茶递给她,“可有你调制的滋味?”
王元薇接过一品,像极了自己做的花茶,“味道甚好,比我做的好多了。”
“是么?”赵婉嫣然一笑,随即神情落寞下去,“做的再好有什么用呢,还是不讨他的喜欢。”
王元薇放下茶杯,一时无话可说。她一直不明白赵婉为何自请废黜,祁景之虽然不喜欢这个皇后,但是该给的体面一点不少,绝不会主动废后。她要是赵婉,那就坐定后位。大殷重孝,皇后是诸皇子的嫡母,无人敢不尊的。他日成了太后,自然享尽荣华富贵。
隐居长门别苑,虽然生活仍旧衣食无忧,但哪里比得上后位贵重。
“你倒是想得开。”赵婉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缓缓解释道,“陛下自小主意就大得很,若不是我央了姑祖母逼他娶我,他也不会厌恶我至此吧?可怜我还想捂热他的心。”
“他要是不愿意废后的话,是不会答应的…”
“我不过是替…占着位置罢了,何苦不识好歹…惹人嫌呢?”
“你…也好,也好…让他…”
突然有风起,吹散了赵婉的话语,也模糊了凉亭中的画面。王元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自己置身一座昏暗的宫殿,四周无物无声,只有一个跪坐着的女人。
微弱的烛光映照在未着钗环的女人脸上,曾经的光艳夺目现在显得面目可憎起来。王元薇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人,皇长子的母亲祝姬。
她还没走就被祝姬扯住了衣服,“你这个贱人,你还敢来?我费尽心思竟然是替你做了嫁衣,你不就是靠着一张脸吗?”
祝姬的手直奔她的脸来,王元薇惊得一下推开了女人,“你发什么疯?”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赢家吗?”祝姬跌坐在软榻上,抱着手臂笑起来,“他最爱的人是我,他只不过生气了。等他气消了就来找我了…”
王元薇看女人疯疯癫癫的样子有些可怜,敷衍的附和,“是是是,你说得对,他最爱你。”
祝姬还想继续说,没料到她这么配合。本来准备打擂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她。
“满意了吗?我走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王元薇根本不想再待下去。她甚至想去上舞蹈课了。
“你不许走!”祝姬又伸手来抓她,“我是太子之母,我才是要做皇后的人,你敢大不敬,诛你九族!”
王元薇忍不了,厌恶的甩开她的手,“太子早就被废为淮阳王到封地去了,诛我九族?可惜你的三族已经人头落地了。”
“你胡说!你是在骗我,对,是在骗我!他最爱我,不会这样待我的。”祝姬瞪着眼睛惊恐地摇头。
“最爱你?他是皇帝,他最爱的是他的江山,你算什么?”王元薇冷笑道,“他要是爱你,会不给你夫人的位份?会跟别人生孩子?会杀了你的亲人?你聪明一世这都看不透?少装疯卖傻了。”
祝姬垂眸沉默的听着,恢复了平静,“你真厉害啊,我当初还以为你服软不争了呢。”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妆容。顷刻之间,一位举止端庄的优雅贵妇人出现在软榻上。
“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你当初但凡能不争,皇后之位就是你的了。”王元薇本不欲一争高下,还不是这个女人逼的太急。
“不争就是我的吗?”祝姬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也想不争啊,可他不会给我…”
王元薇只觉得她虚伪,不想争会处处针对打压别人?会利用儿子邀宠?会笼络前朝官员逼着皇帝立后?可惜了淮阳王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