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拖了妈妈的后腿,比如她问:“生抽在哪里?”
我,找啊找,找啊找,哦,在这里。
她问:“鸡Jing在哪里?”
我还是找啊找,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辛唐做饭不加鸡Jing,他说那个不健康。”
妈妈吩咐:“给我摘个葱,拍个蒜。”
我自认为做得很好,她在一旁翘首以盼,终于弄好时,她一把将我推出了厨房,“你在外等着吧,这才是你最擅长的事。”
满满一桌子菜,妈妈最后端上来的是我最爱的疙瘩汤,有多久没看到妈妈这些了,我心里生出无限感慨,真想拿手机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就在我呆呆的看着妈妈做的饭菜时,她却长叹一声,“现在我好像能放心了。”
“放心什么?”
“看来他真的把你照顾得很好。但问题是,你也不能太依赖他了。”
“我哪有。”轻声反驳,夹起一旁的青菜放进嘴里,味觉开始反抗了。差点都忘了,妈妈一向口重,做得饭菜自然也是,我本来遗传了妈妈这个习惯。但和辛唐在一起之后,这家伙超级注意饮食健康,硬生生把我喂成了饮食清淡的主儿。
所以,时隔多年的饭菜,我以为至少要满含热泪的吃完,没想到吃出的却是不习惯。
妈妈和我,真的错过彼此这么久了吗?
“怎么,不习惯?”妈妈像是看出了什么,轻声问我。
我看向她的脸,一贯严肃高冷的脸庞竟有一丝丝期待,我不忍让她失望,咽下后又开始夹另一道,连连点头赞叹,“好吃好吃,妈妈的手艺一点都没变。”
后面一句倒是真话。
妈妈微微松了口气,她把手上的腕表取下来,拢了拢头发道,“我也很久没做了,有时洁西卡会缠着让我做一点,这才没有······”
她突然停住,我却只顾着埋头吃饭,是啊,洁西卡多幸运,天天和妈妈住在一起,还可以吃到她做的饭菜,大学时我们经常联系,最近渐渐少了。也多亏了她,妈妈的许多事都是从她那里听来的,不然现在见到只怕会更陌生。
两人默默吃了一会饭,妈妈突然打破沉默道,“对了,洁西卡要订婚了。”
“这么快?!”
“嗯,现在年轻人都比较冲动,她说遇到对的人就不想再等,这丫头在感情方面一向风风火火的,谁也拦不住她。”
“那她怎么没告诉我呢?”
“哦,还没最后决定呢,我们双方家长都还没见过面。没彻底定下来之前,她应该不想对外公布吧。”
两家家长。看来妈妈真的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在疼爱了,而订婚这种事,完全定下来才会对外公布,免得搞出乌龙。外就代表外人。
你看,时间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即使血缘,都无法战胜时间凝聚的亲密。
我自嘲的笑笑,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有什么好怪别人的,你对妈妈的要求,不是她过得好就行了吗?
这样一来,倒是平衡许多,我起身给妈妈打了一碗疙瘩汤,“小时候我最爱吃您做的这个,你也尝尝吧。”
“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有点不自然道。
“没事,女儿给妈妈做这些还不正常吗?妈您快吃啊。”
她的视线停下那碗疙瘩汤上,又抬头将视线转移到她女儿脸上,这个距离并不短,这个距离让她看到小时候。
那个总是缠着她,拉着她的衣角,话还说不清楚的小丫头,吃饭时总爱敲着碗,脸颊上总爱沾满饭粒的小丫头,开口的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天知道她那时候多激动,那个只长了两颗门牙,甚至不知道妈妈这个字的含义,总是挂着让人忘记烦恼的笑容,一遍又一遍,“妈妈,妈妈······”
她决定离开的时候并不坚强,她希望女儿能说出“妈妈不要走妈妈留下来”之类的话,她一定会被动摇的,可是女儿没有,暮苼只是愣愣的看着,不哭不闹。让人觉得,这孩子会好好长大,会坚强长大的,所以她不曾回头。
那些她错过的时光啊,终究是无迹可寻。
“暮苼,”她或许没资格这样问,但她还是问了,“你现在觉得幸福吗?”
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是为了减轻她的愧疚感,还是因为我看起来很不幸福,我觉得幸不幸福,每天都有不同的答案,你不能靠一次回答就一劳永逸了,你要时刻告诉自己,安抚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你是幸福的。
妈妈问的是现在,是此刻坐在这个餐桌上,许久未见的一对母女,是这么多年还能吃过妈妈做的饭菜的女儿,是彼此都身体健康,彼此都还互相挂念,互相谅解,都还想了解对方。
那么是的,现在的我,很幸福。
我给了她肯定回答。
她笑了,眼泪却落下来,“太好了,太好了。妈妈知道了。”
这眼泪很合适宜的,或者这眼泪来得太迟了点,早在几年前我去看她的时候,这眼泪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