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长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不忍之色,但到底是没说话。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哔啵声轻轻炸响。
钱长老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而回头一看将长老也是如他一般迷惑,心下顿觉大事不妙,然而不待他开口,一阵剧烈的哔啵声如同节日烟花般骤然而急促地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不好,我的法器——”
钱长老刚出声,雪白的拂尘便根根颤动,这厢钱长老法器刚毁,将长老心中的不安便急剧扩大,一时竟不再理会沈清,伸手就要召回自己的法器。
“老将,你干什么?!”
钱长老甫一惊怒开口,这厢将长老就做出了更加令他震惊的动作。
他伸出的手骤然放下,竟直接放弃了自己的拂尘,转而脚下一踏破开虚空瞬移至钱长老身边,向来严肃的脸上竟然有着罕见的惊恐,一手捞起钱长老就自原地爆退,转身朝着于长老掠去。
钱长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此时福至心灵,一股战栗感自脊椎直冲入灵识深处,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快逃”,即便是面对着万长老他都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危机感,当下也是骇得亡魂大冒,只恨自己没学多少逃亡术法,在此刻远不如将长老行动迅速。
于长老也是方准备好,然而她甫一睁眼就看见有乌湛湛的剑光自天穹而下,仿佛始祖持巨斧以伟力开天的气势朝着自己劈过来,那抹气息连她都是牙关紧咬,心下骇然不已,哪里注意得到此刻有两个人正处于剑光之下拼命奔逃?
原本钱、将二人修为精深,已经是能够破开虚空腾挪千里,哪里需要像是凡人那般用双腿奔命?然而此刻两人仿佛被困在小匣子中,?周身气机都被锁定,莫说破开虚空了,就连施展神通都感觉犹如泰山压顶,仿佛下一秒便会被碾压至齑粉。此刻两人俱是冷汗涔涔,哪里还有先前洒脱的样子。
剑光掩映之下,雪白的蚕茧已然破出一道狭长的裂痕,本命法器被毁,将长老前进的身形陡然一顿,一口精血“噗”地自口中喷出,整个人瞬间萎靡下来。然而不待钱长老将后者搀扶起来,便觉身后一道力破苍穹般的攻击转瞬而到,意识昏迷前夕,将长老拼尽全身力气朝着于长老大吼一声:“于娟!快逃!”
快逃!
这一声,不知震破了多少人的心神,台下的弟子俱是双目圆瞪,僵硬着手脚不知该如何自处。
于娟正是于长老本名,放在平时若是将长老当着众人面直呼其名,于长老早便要反目了,然而此时她却只觉周身发寒,一腔意气都堵在嗓子眼儿冒不出来。
万长老知晓这是三人逼的太紧才致使沈清暴露底牌,然而终归是数百年的老友了,他正待出手救援,却见视野中斜斜横过来一柄玉润的扇骨,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顺着扇子望去,却见安舒竺嘴角含笑的看着他,轻声道:“万长老,你这是要去干嘛?”
万长老下意识想答,然而目光触及安舒竺眼中的黑沉,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道:“这出手太重,三位长老怕是”
怕是撑不住啊。
这些弟子不知道,然而先前他们可是看得清楚,这三人对于沈清并没有多少怜悯之心,甚至想废掉她一身的修为,如今风水轮流转,若是说沈清对三人下杀手他们也是没有什么可辨驳的,然而毕竟是珩门长老,轻易被人在自家宗门之内、在众弟子面前杀了,那珩门的威望怕是会一落千丈。
安舒竺闻言慢慢收回横在万丈老身前的手,眼中闪过一缕异色,“她不会的。”
这位沈道友,远比他们想的有趣得多。
万长老欲言又止,只想问他们的安大门主哪里来的自信这样肯定,忽闻周围弟子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喧哗声,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台上——
钱、将二人此时已经是七窍流血、膝盖以下陷入地面的模样不省人事,然而安舒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色,这就说明二人命牌未碎,性命无忧,万长老也就小小松了一口气。
于长老未曾料想钱、将二人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在她的探知中将长老喊过那句话之后两人便没有了丝毫灵力溢出,若不是两人现在就在她面前,她仿佛就要以为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两节木头,她在门中素有“火炎师太”的称呼,眼下亲见两位长老死在自己面前,一时悲愤交加,甚至都忘了命牌一回事,直接伸手执了一块玉笏朝着远处蚕茧般的拂尘道:“沈清!你竟敢杀我珩门长老!可将我珩门放在眼里?!今日我于娟便在此替二位长老报仇雪恨,必要将你千刀万剐,神魂俱消!”
这般言辞切切,却连这珩门上空的天空都变了颜色,化作乌沉沉的压顶之势,于长老双眼通红,显然是悲痛欲绝,心中想起不久前三人得意窃喜的模样,眼下更觉心神巨震,周身无风自动,将一袭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这般渡劫大能一怒便是天地都为之变色,门下弟子显然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却惊闻两位长老惨死沈清手中,虽然知道这是比试,却都按耐不住要冲上台前将沈清千刀万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