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他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发出声音,“要照顾他们自己来,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我替你做这些!”
君微粲然一笑,人影飘忽,消散如烟。
只剩下少女轻柔的语声,悠悠荡荡地飘入不明所以的爬起身的宫人们耳中。
“……我是你最爱的人呀。”
靳熠伸手,想挽留,却终究扑了空。
左胸异样的疼痛,犹如刀剜。
他低下头,正看见莹白的光从胸口的那根簪子发散出来,渐渐将他包围、净化……
他听见澜恭的木轮椅发出急促的轱辘声,看见狐面鹰翼的神兽斜掠过天空,恰遮住了那轮弦月……
*** ***
【尾声】
许多长庆百姓都在街头见过一个男人,白衣滚了灰,蓬头垢面,手里提着一把剑,口中痴痴傻傻地念着“是我的、都是我的”,自街头走过。
没人敢搭理他,生怕疯子一时起了杀念,伤及无辜。
所以谁也不知道,这人离开长庆之后究竟去了哪里。
倒是有人疑惑地问过,“他怎么长的那么像慕容太子?”
“不可能,慕容太子什么神仙人物,怎会成了疯子?”旁人都这般驳斥。
没人知晓他是谁,也无人在意他是谁………只要他别伤人,不过一个疯子,爱上哪儿活便上哪活吧。
反正,如今太平盛世,自有天子看顾,饿不死人,哪怕是个疯子。
酒馆的帘子被人撩开了,青面獠牙的魔与一身锦袍的书生称兄道弟地走了出来,打着酒嗝相约来日再聚。
铁匠铺的墙上挂着体积相差两三倍的铁器——给人用的,给魔用的,尺寸自然不同。
衙役押着行窃的宵小往府衙去,小贼哀哀恳求别把自己跟魔族的犯人关一间大牢。衙役啐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偷东西的时候咋不想想后果?你嫌弃人家,指不定人家魔还嫌弃你呢!”
……
风烟波站在城楼上,眺望繁华长庆,将头发别到耳后,“你真要跟我去景都?”
穿着劲装的少年郎理所当然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那,你的小君君呢?你就不担心?”
沧督摸了摸鼻尖,“小君君自有靳熠那小子照看,他哪儿肯让老夫靠近?反正也见不着,倒不如等她转生再相见。”
风烟波啐他,“说得好听,你我这命都是丫头给换来的,你却宁可跟我南下也不守着她,可不是重色轻友?”
“非也非也,”沧督上下打量她,摇了摇头,“老夫可没搁你这儿看见所谓美色。”
风烟波将手中马鞭一扬,作势要打人。
沧督哈哈大笑,纵身一跃,人已化作狐面鹰翼,腾于城楼之外,金色的兽瞳里隐隐带着笑意,“上来吧,老夫载你可比那些个车马快多了。”
“哼,谁稀罕。”
话虽这般说,风烟波还是翻身跃下城楼,抱住了神兽的脖子。
巨翼展开,从长庆接头掠过。
百姓都看见了,却习以为常。
这世上生灵本就多种多样,从不是谁家的一言堂。
这是当今天子所言,所有人谨遵圣言。
朝堂之上,官员陆续离开,只剩下素衣的天子,俯首捏了捏鼻梁。
“殿下,累了吗?”身着女官制服的yin歌,将案上的奏章合拢,叠手立在他身侧。
“还好。”他松开鼻梁,双手搭在木轮上。
yin歌说:“还是微臣来推吧。”
“不必,我习惯了。”
yin歌无声地点了点头,目送坐在轮椅中的男人缓缓离开大殿。
没有人料到,尘埃落定之后,坐上这位置的人竟会是当初景都小国的执戟公子,澜恭。
鲛人,身残,甚至曾为奴籍,任谁也想不到他最终会君临天下。
可这天下偏偏在他手中,国泰民安。
更加无人知晓的是,当那个曾坐拥天下的男人将玉玺抛给他的时候,说的是——
“守好天下,是你欠我的。守好她,是我欠你的。”
自此后,一袭红衣,再未在这宫墙之中出现过。
yin歌心道,不见也好。
这万仞宫墙,某种程度上又何尝不是囹圄高墙。
那人生性自在,不如归于江湖。
*** ***
環海之滨,悬崖孤村,简屋陋院,白梅飘香。
日升月落,chao涨chao汐,任世间变化万千,沧海桑田,此地的时间却如同静止不变。
红衣男子每日捧着一株金芝草,在峭壁修炼。
天地之光,日月Jing华,由他汇聚,却都又输给那株柔弱的金芝草。
他容颜无改,长眸冷清,偶尔对着怀中金芝喃喃,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地修习。
直至一日大雪,梅香从窗口飘进竹屋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