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白,那个瞬间王一丞在黑暗中听见蒋阳的声音,并非对着他,而是对着一个不该存在的人。“我也是。”他的声音有些哑,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你怎么了,感冒了?”
“一丞没有。”他将前面两个字重读了。蒋阳摸了摸他的额头,接着他便听到蒋阳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解开领带后他走到浴室,里面传出水声。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又返回了卧室。
不过过了几个小时后,他又变回了傻傻笨笨的人,心无旁笃的把柜子里的水果糖藏在口袋里。蒋阳从厨房回来就看到他把两个睡衣口袋都装的鼓鼓囊囊,“你又找到了我藏的地方……不是,你怎么在这方面这么聪明。”好气又好笑。
两人互相抱着睡了。白天家里又只剩王一丞一人,没有刺激源,他整天都没有清醒。这两天蒋阳发觉王一丞的运动量较小,肚子上都开始长肉了,每天晚上王一丞便要去做什么“平板只称”,“仰卧起坐”之类的动作,他并不觉得吃力,反而看着蒋阳做一会就累得趴在地板上,“做不动,要累死了。”
王一丞没停下来,汗水打湿了他的背心,“我赢了。”蒋阳正想耍赖,门外的门铃却被按响了。
来的人是王一丞的哥哥。
做个间歇性傻子最麻烦的是,你总不能够完全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王一丞已经熟练掌握东拼西凑的本领,勉勉强强能在清醒时明白这段日子发生过什么。
首先,王一玄来过,为了确认他的状态。他并不想取谁性命,犯不着把事情闹大,只要他作为集团唯一继承人这件事实再也无法改变就可以。他来过,发现王一丞并没有清醒,构不上威胁便决定不打草惊蛇。
然而蒋阳却觉察到危险,并且选择试一试其他方式治疗他的病,将他带到了Z市。王一丞头疼地从地板上爬起来,终于合理地解释为什么自己生活在了一个陌生并且更加狭小的地方。
蒋阳的经济状况属于那种不算很好,但也不差,但恩格尔系数极其高的那种,吃饭在他的生活中是仅次于他治病,或者说和他治病一样重要的事。所以尽管房子小,摆在桌上的牛肉却是最高级的。他转念一想,明白蒋阳是怎么做的了。
要是这时候蒋阳突然回家看到他复杂的眼神,肯定一秒钟就能明白他已经清醒了。
王一丞收回视线,将积木无规则的摆放成一排。天气热了起来,明晃晃的日光照进旧居民楼,他又打乱了积木,把它们堆起来。对于傻子来说可以轻易打发时间,可每当清醒的时候,时间就很难熬了。
为了防止他走失,蒋阳很细心地将门窗反锁,并且因为他是傻子的关系,家里只有一把钥匙。他待在这里有时会恍惚的觉得自己还在阁楼里,只有蒋阳回来,房间里有了一丝动静和人气,他才能镇定下来。
好几次话在嘴边,可还是咽了下去。这天下班后蒋阳拿着手机靠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薄荷味饼干塞到嘴里,“唔……又死了。”他玩的是2048,王一丞看他玩了几分钟便明白了规则。过了会看他把手机放在一边,一直耷拉着的眼皮颤了颤,笨手笨脚的将手机放在手上,如同积木一样摆弄。“阳阳,好玩。”
“你别摔了,”蒋阳帮他解了锁,“这是手机,打电话的。”王一丞并不会玩,手指胡乱地点来点去。
“别乱按,你要这样子,点中这个图案才有用。”
王一丞充耳不闻,一个手滑点进2048,然后故作笨拙地呆了几秒,又无辜抬头看着蒋阳一眼,“阳阳喜欢。”说着有样学样的玩了起来。蒋阳看他自娱自乐玩的挺好,也就没再管他。
而王一丞也按耐着,如同智障儿童一般玩着2048。不过大概头痛了一阵后,他就变成真的智障儿童了,手机丢在一边,在阳台光着脚走来走去。
很快他就发现,他现在能联络的人不多。原来的旧部下估计被王一玄辞退的差不多了,而且万一走漏出自己清醒的风声只会适得其反。他需要一个没有参与到自己与王一玄的争斗,又会替自己做事的人。
李想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他的出现总是意外,上大学后王一丞的性向并不是个秘密,毕业后两人便在一起。期间谈不上爱,只是似乎对方是比较合适的人——像王一丞的父母一样,彬彬有礼又事不关己的生活。
自从他清醒,王一丞很少回想起那几年,甚至一点印象也记不清了,反而高中时的记忆在擦去一层蒙在上面的灰后显得更加清晰。
烟花炸在远处的天空,将夜空划开一个口子透出许多亮光,王一丞握着蒋阳的手,大拇指贴在指腹上轻轻地蹭着那人的手掌,“好看。”他正光明正大地吃着豆腐,转眼就看到了李想。
上一次看到李想,是在医院。当时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智力下降,记忆力衰退,说话颠三倒四,秘书都忧心忡忡地不敢抬头看自己,甚至前一天刚刚发生的事第二天他就一点也回想不起来。医院却无能为力,只是劝他去做心理辅导。
李想陪他去过两次医院,第三次的时候说,他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