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竟从上面走下,金宝连忙迎前:“夫人怎起来了?”
林婵笑道:“我看外面太阳好,也想随你们去走走。”
金宝道:“太阳虽看着温煦,但到底是冬阳,博不过一个冷字。若是冻出个伤寒来,可了不得。”
“哪里就这样娇弱!你把我的斗篷拿来。”金宝见她去意坚决,不好再劝,只得取来斗篷伺候她穿戴。
林婵自来太平县后,总深居简出,一是惦念萧九爷生死无心其它,二是恐被人认出招来祸患,如今宽解胸怀,便有了别样的情致。
县城不大,穿深巷,过市井,路边有卖早饭汤水的铺子,她俩叫了三碗热滚的咸豆花,五张荡面薄饼,一碟新鲜的腌笋,叫上浆洗妇一起吃了个饱。
第贰零壹章军营
晨雾散尽,河水哗哗湍急,三五妇人在岸边梆梆锤打衣裳,桥面湿滑,金宝搀着林婵往军营走,远见青灰的炊烟袅袅,一股子牛骨汤的浓香、被风吹得直往人鼻息里钻。
驻守的士兵拦住她俩去路,低叱一声:“此地乃军营重地,还不速速辄回!”
金宝打量他年轻面薄,吸吸鼻子,谑笑道:“我和夫人在桥对岸开茶馆,昨熬了好几锅腊八粥请你们吃,现闻到这牛骨汤的味儿,也来讨两碗喝都不成麽?”
那士兵看她娇俏美丽,一下子涨红脸:“这个”他也做不得主。
“小气!小气!”金宝撇了撇嘴,再刮脸羞他,又过来个兵儿,问怎麽回事,士兵道:“她们来讨牛骨汤喝。”那兵儿笑了:“这算甚麽事儿,你们等着。”说完走了。林婵则眯觑眼朝军营里面望,将士们正穿着铠甲在操练,边上站着些人围观,她没找到萧云彰,便问士兵:“我们可以去见萧大人一面麽?”士兵一脸你想甚麽呢的表情,认真道:“军营岂是你们女流之辈想进就进的地方,这里军纪森严,没地通融!”林婵笑听着,没再说话。
李纶看了一会将士骑射,转身欲往营帐走,见个兵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牛骨汤从面前过,伸手拦阻:“给我一碗!”那兵儿忙道:“这是给营外百姓盛的,她俩来讨要,待给了她们,我再去给您盛!”
谁这麽大胆,敢跑来军营虎口夺食,李纶好奇地瞟去,顿时微怔,那肚腹挺圆的不正是萧夫人,昨一时大意没认出,还是梁青告诉他的,遂跟着兵儿一起到营口,朝林婵拱手作揖,微笑着问:“夫人怎来了?是要见萧大人麽?”林婵俯身回礼,面庞微红地说:“有些话儿要问他!若是不便就算罢。”李纶道:“无妨,你们随我来。”那兵儿见她们走远,把手里的两碗肉汤和士兵分食了。
林婵被带进萧云彰宿住的营房,一张四方桌两把椅、一个橱柜,一张床,桌面稀罕地摆着一个长颈青花瓷瓶,地央摆着火盆,新添的兽炭还没燃旺,空气带着几许清冷之意,林婵把脱掉的斗篷罩在身上,寻把椅坐了,再环顾四围,虽简陋却也拾掇的十分干净。她往椅上坐了,金宝查看锡壶里有泡好的龙井茶,便取来两个盏儿倒满,递给林婵一盏,热滚滚的,吃一口暖进心里。
李纶去找萧九爷了。
林婵茶吃半盏,忽听帘子簇簇响动,抬眼望见有个人手里擎着四五株腊梅枝儿进来,她虽穿着男人袍子,头戴青巾,脚踩白底黑面履,但还是能看出是位姑娘。她定没想到房里竟有两个女人,大吃一惊,问道:“你们是谁,怎会逗留萧大人房中!”金宝回话:“我们是曹千户的家眷,李将军听闻我们有事要找萧大人,就带来此地等候。”
那姑娘颌首:“没错,这是萧大人的营房。”她很自然地去把腊梅枝插进瓷瓶里,有两枝开满了花,一股子甜丝丝冷幽幽的香味儿。
金宝问:“我们在营口时,士兵说这里不允有女人,你又是谁呢?萧大人的侍女,还是夫人?”
那姑娘答道:“我是这里的医倌。姓苏,将士们唤我苏先生。”
李纶找到萧云彰时,他正和宁王及五位从应天来的将军议事,众人皆面露笑容,很兴奋的模样。
“甚麽喜事儿?”李纶问。萧云彰微笑道:“他们五个带兵把应天的青龙山一窝端了,且将徐炳正锻造的兵器,在今日悉数运进了军营。”
“好家伙!”李纶大喜,上前与他们拱手作揖,亲热寒暄一通,宁王笑问萧云彰:“此时徐炳正定已知晓此事,他势必大为恼火,会纠集所有兵力来此强攻,还是防御固守不动呢?”
第贰零贰章憧憬
萧云彰沉吟道:“如今腊月已近年日,百姓一年到头,春忙种,夏忙锄,秋忙收,冬忙贮,待场净地光农事忙毕,盼得便是这大年之乐,扫房治货,办烛请马,祭神拜祖,期望国泰民安、阖家团圆、来年有个好收成。此时徐炳正若挑起战争,人伤马亡,惊扰神灵,必会大失民心,失民心者失天下。他禀性老谋深算,定不敢以此冒险。”
宁王颌首赞同,遂笑说:“他若此时攻来,本王还无大把握,待过完上元节,武宁侯的五万大军抵达,与我如虎添翼,到那之际,占尽天时地利人合,我等胜局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