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彰的视线从书扉移到她的面庞,伸手去拉她的胳臂,懒洋洋地问:“你不饿麽?”
“九爷怎不先用膳?实在不必等我……”话没说完,已伏进他的怀里,林婵颊腮微烫,连忙推了推他的胸膛:“丫头稍会要送热水来。”
萧云彰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去抓握她的手,林婵躲着不肯:“我手上污浊呢!”
“难不成去园里挖蚯蚓了不成?”萧云彰露出笑容,偏要攥了她的指尖凑到眼前细看。
数年前有个小姐捏着一条筷子长的蚯蚓,吓唬萧家子弟到处乱窜,现想来应该是她罢,那样明媚的神情。
九爷当她是孩子麽,没事还挖蚯蚓玩儿,林婵抿起唇:“是墨迹!娘亲说你夸我字写得好,她最近身骨不适,便让我替她抄金刚经。”
“要抄多少张?”萧云彰看那墨迹在她指尖干涸了。
“九百九十九张!”
萧云彰顿了顿,才道:“就你一人抄……确实有些多。”
林婵小声说:“以后别在她们面前夸我了。”
“夸还是要夸的……”萧云彰低沉沉地笑了,俯下头去,话语淹在彼此胶粘的唇里,他的舌探进她的嘴内,汲取她丁香舌的软濡滑嫩。
林婵仰颈受着,无意识地揪住他胸前衣襟,唔…他的嘴里有龙井茶香……忽然听见帘外绮雯的声儿,是来送铜盆子热水。
她连忙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边抬手整理发鬓。
绮雯捧着铜盆率先进来,正看见夫人坐到旁边去,眼里春波流转,嘴唇娇艳欲滴,九老爷目光随着她,慢条斯理地捊平胸前抓皱的衣襟。
青樱、小眉伺候林婵盥洗,绮雯则把食盒里的汤菜饭取出摆在桌上,待她放好,萧云彰才起身坐过来,林婵擦净手面水渍,坐到他侧旁。
绮雯开始布让,她拿勺舀了碗炖nai白的鱼汤,添了几颗滚滚鱼圆,再用布帕把碗沿擦试干净,捧到萧九爷的面前,小意殷勤道:“老爷尝尝这个,这白鱼圆是厨娘新鲜现打的,里面掺杂去皮捣碎的荸荠和松子,咬在嘴里不同旁的鱼圆口感只觉绵软,它还有些脆和甜呢。”
萧云彰没有接过,面无表情的看向林婵,林婵暗忖绮雯真不愧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忒会伺候人,听她这般一说,她都起了食欲。
抬眼恰和九爷深邃的目光相碰……识实务者为俊杰,她暗叹口气,朝绮雯淡道:“你退下罢!”接过她手里的汤放在自己面前。
绮雯身子一僵,搭手福了福才离去。
萧云彰笑着摸一把林婵的脸颊,很满意她的表现。
林婵撇撇嘴角,伸筷在小钵里挟了一块油滋滋红亮亮的肥rou,递至他的唇边:“这扣rou蒸的酥烂,九爷尝尝罢!”保他咬一口油一泡。
萧云彰略思忖,并没有拒绝,慢慢咀嚼着,还是没忍住,蹙眉自斟了碗茶、吃下解满嘴的油腻。
他在吃的方面一向偏清淡,并不重口。
林婵“噗嗤”笑出声来。
第陆壹章 解惑 (加更)
林婵抬眼正对上萧九爷了然的目光,突然不自在起来,这样的举止实在太孩子气,都不像她了。
她低头慢慢喝那碗鱼汤。
萧九爷倒很自然,一面挟菜吃饭,一面问她今都做了甚麽。
林婵便把辰时在老太太房里请安遇见徐巧珍的经过细述了一遍,又道:“徐大人贵为内阁首辅,府内理应荣华富贵,金玉满堂才是。但端看徐氏,身为嫡长女,嫁妆却不足六箱,穿衣打扮简素,三两句话不离勤俭节约,我百思难解其行,九爷可知是为何麽?”
“勤俭节约、忌奢靡浪费,这是持家美德,贤妇风范。”萧九爷微微笑了笑:“你怎会不解呢。”
林婵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就如萧老太太所言,若标榜太过、就显得惺惺作态了。
他似乎不愿多提,定是厌烦她背后嚼人舌根子,且又牵扯到朝堂高官,怎好同个后宅妇人说这些,做官的爷们大抵都是如此,一番思虑后,她便不再多话。
萧九爷等了会儿,见林婵又复谨慎退缩的姿态,也不晓怎会这般的敏感多疑……自诩在她面前已把凛凛威势尽数收掩了,她似乎还是怕他。
遂语气温和地说:“如徐炳正这样的朝堂权臣,自然最重名利,名在利之首,有名才能图利,尽图利却污了名,便如隐患潜伏,终将酿成大祸矣。徐炳正这次嫁女,吸引众民走上街头来瞧热闹,当日桥门洞口、街坊巷市熙熙攘攘难以通行,原以为入眼所观定是十里红妆,无限的风光,却哪里晓得嫁妆寒酸、游街甚是简朴。田九你若是其中一看客,你会怎样想那徐炳正?”
林婵沉yin:“徐炳正就这一个嫡长女,都拿不出银子替她置办像样的嫁妆……我想他定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儿,才会过得不富足。”
萧九爷笑了:“瞧你都如此想了,更况普天之下的民众。言官原本备好奏疏,只等皇帝出关,便要谏诤他贪污舞弊之罪,现经这样一闹,谁还会去信言官的话,若执意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