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它,“母后,你们要用那疯妇做什么?昭告天下他是疯子?”
宁纾说完最后两个字,心底像是被撕了一块,生疼,“可是他现在并没有疯,追随他的那些人也不会信的!”
她越说越肯定:“那个疯妇,如果梁樾不认,又如何证明他们是母子?”
宁稗妻想也不想:“梁王室在宁都的人不少,怎么可能一个都不认得。”
“她一身脏污,人鬼不分,这么多年下来,还怎么认?”宁纾斩钉截铁:“梁樾与他母亲关系很冷淡,不会认她。”
宁稗妻一时滞声,宁纾说的还真是,这些年往他身上泼的脏水一盆又一盆,就算别人言辞凿凿,梁樾不认,不过又是一盆脏水罢了。
她强笑:“小纾你这怕梁樾怕的也太过了,哪有眼见母亲受辱无动于衷的人。”
废王后似笑非笑:“我儿不必担忧。别人认不得,史官认得。此女是你父千挑万选的礼物,她的整个家族全是疯子。”
宁王活着的时候是看不得史官记录的起居注,更别提修改了,史官作证,自然是铁证如山!
“梁樾的母亲是父王的Yin谋?!”宁纾震惊,接着是胆寒:“既然她是疯子,全家都是疯子,梁姬也会是吧,她儿子呢?是不是?父王怎么会与她生育子嗣呢?”
“杀母留子,”废王后冷笑:“留的是你大哥,不是那个贱种。只可惜,被梁樾给占了先机,梁姬和那个贱种都没弄死,自己倒是先没了。”
宁纾浑身血ye倒流,充斥四肢百骸地疼——父王遗命传位太子哥哥,只是没能送出去罢了。
从送疯女给梁王,再到借兵给梁国解围,最后吞并梁国,父王步步为营,甚至废了母后去宠爱梁姬,还要毁了与晋成的联姻,就是要割裂太子哥哥与晋国,以图新君继续一统天下,只是没有料到梁樾会提前逼宫,以致功败垂成。
“天亮后,梁贼得知一切真相。”废王后说:“得你父女二人如此羞辱,怎么可能再对你生出痴心妄念。”
马车颠簸中,宁纾有些头晕恶心,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病了。
冷,心慌意乱。
麻,手足无力。
他……就要疯了,会不认得人,自然也会忘了她。
就算她逃婚,当着天下人羞辱他,他也会忘记的,两个月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会像他母亲、像他母族的人那样,脏污、疯癫。
不止!
梁王室本来就有隐疾的传闻,他会更加不堪……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心里浮现的是浮动香气的黄昏,如珠似玉的青年,或是俊秀的白衣少年,明艳清丽。他的朗月疏笑、他的热情关切、他的吻、他的体温皆是历历在心,一点一滴。
“喔喔——”鸡鸣天晓。
“城门开了!”宁稗妻欣喜道。
随着吱嘎开门的声音,清晨薄雾渐渐明亮刺眼起来,城门外堵着不少等待进城的人,影影憧憧。
宁王室的马车自然畅通无阻,当先出了城门。
一出城,宁稗妻就迫不及待地换车,并向废王后母女告辞,“王嫂,小纾,珍重!”
自母后说过史官的事,宁稗妻就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宁纾回头看她乘车回城,速度堪比加急军报。
“母后,梁樾……”车厢里只剩她与母后,宁纾有一肚子问题和埋藏深底的忧虑,可,就是张不了口。
难道她要告诉母后,她其实曾经非常非常喜欢梁樾?甚至现在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对他是怎样的心境。
难道她真的是母后口中,不知廉耻的人?
难道梁樾疯了以后,不再记得她,她还会喜欢他吗?她不会觉得喜欢过一个疯子,可怕、恶心吗?她不会觉得是耻辱吗?
就算,就算她现在从母后这里知道,晋成和宁稗的Yin谋具体怎么实施,又能改变什么呢?两个月后,他会疯!
更何况现在更值得担心的是宁稗王叔吧,他手中无权,即便史官作证,晋国帮忙,对上梁樾也胜算两可。
“你想问什么?”废王后问。
“没事了。”宁纾眸光瞥向车窗外的人流涌动,听冷冽的晨风吹开车帘的“呼呼——”声。
Yin冷的空气灌入车厢,让宁纾的烦躁暂时消失,冷与麻更加稠密地缠绕四肢百骸的感官,突然车身一震,停住了。
“什么事?”宗正府的主事厉声喝问,废王后也是紧张地绷紧了脸。
仆从小跑着回来禀报:“进城讨喜钱的人太多,挤成一团,我们和梁国季氏的车马撞上了。”
车帘随风摆动,季武肃穆的脸印入车帘的缝隙。
“他怎么在这?!”废王后眉头紧皱。
脚步声由远至近,季武的面孔凑近,似乎有意无意地窥视车帘,隐隐约约的人脸轮廓很是清晰。
是梁樾发现了?!
这么快!?
“原来是宗正夫人,“季武翻了翻宗正府主事递上名敕,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