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跑路?还是按照梁樾说的“我何时同意你出府”回去伺机完成任务呢?
跑路也不过是不到三个月的命,而回去,有可能被梁樾揪出来她破坏他计划的事。
怎么办?
但是……宁纾咬咬牙,富贵险中求,既然横竖是个死,万一成功了呢?
就算梁樾现在是恐怖又变态,她,也豁出去了!
反正又不是她本尊,她也安顿好了庆的弟弟喜,那么,女装穿就穿了!要是还有别的……不想了!
天色渐暗,星星点点的灯火初上,不过从为政殿到宁宫门,短短的一段路,宁太子酉却仿佛走在荆棘满地的荒原上,内心寸草不生。整个宫殿群的勾檐斗角,在灯火下的Yin影,仿若吞噬人心的怪物,春天的风带着干燥的沙土,也预示着饥荒和死亡的接踵而至。
自从长大后,太子酉就很少与父王有过亲近,但是今日父王居然宣召他一道用晚膳,关心他的起居、饮食还有子嗣绵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明知道父王不至于,但是他还是战战兢兢地只用了一点点,一口酒都没敢喝。可令他心惊的是——父王同样也是。
父王,他究竟下没下毒?
今日,父王是在试探,还是真的要对他下手了?
宁纠之事,究竟主谋是梁国子,还是父王?
禁粮食外运,是针对有可能的干旱,还是针对晋国?
那么禁晋丝呢?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在宫门处停下,跃马而下的几个人,也由远及近。
太子酉这才惊觉,此刻已经灯火通明,夜色四合。
当前一人,丰神俊朗,英姿勃发,正是梁国子。
“殿下。”梁樾一礼而过。
太子酉却叫住他,目露复杂:“梁侯觉得公子纠一死,宗室将对你如何反应?”
“宗室如何,殿下当问宗室。”梁樾根本没有思索,仿佛跟宁酉在聊天,面上依旧清清淡淡。
太子酉讽刺一笑,继续问:“梁侯觉得我们若是对晋一战,何人能敌晋王子成?”
“此事自有朝臣商议,大王定夺。”梁樾答得依旧很敷衍。
“好。”太子酉心头的郁愤在也弹压不住:“梁侯可知楚国吴起故事?”
楚王信重吴起,用其变法,削弱宗室,使得国力渐强,兵震天下,而吴起自己却因此得罪太子、宗室,以至于在楚王死后被群起杀害,下场惨烈。
梁樾清粼粼的目光,并没有一丝波澜:“樾,八年前曾在梁国见过白虹贯日,不想八年后竟然又得见苍鹰击于殿上。殿下,臣还有事禀报大王,这就别过了。”
苍鹰击于殿上!
他送来的巨鹰,不是死的,而是发狂后被杀了的么?
梁国子的步子不缓不急地往为政殿而去,却好似有千刀万仞在宁酉的心上剖开……彗星袭月、白虹贯日、苍鹰击于殿上,皆是国君被刺身亡前的征兆……所以,父王恐怕有人得知天意,起了刺杀之心,隐瞒了鹰的事……却将巫喑五马分尸,对宁纠痛下杀手……
……苍鹰击于殿上,鹰只是个畜生,突然发狂很是平常,为何偏偏在殿上发狂,又是何人将它带入父王殿中,那个人为何令父王深信这是上天的警示而不是人为?究竟是何人?梁姬、梁樾,非我族类,父王必然不信,那么是谁呢?
……苍鹰击于殿上,若是他没有献鹰,而是送巫喑进宫,那么此刻巫蛊之事爆出,或许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甚至身首异处也不无可能,父王必定即刻与晋国开战,那么母后怎么办?小纾怎么办?
……苍鹰击于殿上,父王忌讳死亡、隐瞒此事,却不断地激怒晋国,意欲挑起战端,难道……
太子酉脑海中一个念头如同天雷火石,一闪而过……父王的野心抱负,不止是鞭笞周边小国,而是逐鹿天下,如今诸侯咸服,唯有晋国,他这么着急,莫非,莫非……父王的病……
太子酉惊恐地想起,巫喑再三说的话:大王的病非我能救。
巫喑有多少本事,他是清楚的,稍微比一般的巫医高明一些罢了,他凭什么敢对父王这么大放厥词?又是何人给了他这等自信?父王想要续命……巫蛊……苍鹰击于殿上……父王突然暴怒……巫喑五马分尸……宁纠夷三族……
太子酉的心仿佛被shi漉漉的手紧紧攥着,不能呼吸。
疼痛丝丝缕缕地从四肢百骸传来,细细密密,隐隐约约,宁王慢慢啜饮藩属进献的葡萄酒,似乎只有这琥珀色的ye体,能够让他忽略掉这种感觉,把Jing力集中在政务上。
不远处,梁姬带着小儿子戏乐的声音传来,小儿不知愁苦的干净清透的声音,令宁王生出一丝艳羡,他不算老,甚至朝会之时所见的臣子,大多比他要老,可是作为一国之君,他的确不算年轻了,他嫉妒那个经历三朝的太傅,随意找了个由头将他发配去长城监工,可这样仍旧不能缓解他的焦虑。
宁王将手中的绢帛丢开,嘴角扯出冷笑,这是晋使呈上的国书,张口借粮,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