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最初的拘谨和胆怯慢慢消退,他已经很久没跟人聊聊天,包括那段关于在垃圾桶旁拾荒饱腹的童年岁月。程林换了个舒服姿势,往床里面坐了坐,靠着墙。
大概外面已经是深夜,程林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说着说着话,睡了过去,任安拿起程林手机,输进去号码,也记下了小贩的电话。
把小贩放到躺平,任安给小贩带锁上门,从黑漆漆的地下廉租房里走出了,夜晚微凉的风带着新鲜空气迎面扑来,任安深深呼吸几口,看着自己手机上刚输入的“程林”两个字。
刚开始以为是个傻头傻脑霉运不断的地沟油小贩,没想到这小屁孩心里兜着这么多事。
听过很多命运坎坷人物的故事,真正接触的并不多,任安抽出一支烟,站在楼梯门口点上,想着小贩说自己小时候捡垃圾吃,想着小贩嘴里塞着包子哭得要断气似的,任安心里沉沉的。
程林又是舒舒坦坦睡了一大觉,醒来后看到手机上的短信,竟然是任安发来的,上面写着:“下午两点,学校西门,带你去听课。”
程林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任安真的把昨天的话当真的,他自己都没当真!他赶紧回复短信:“谢谢哥!一定准时到!”
程林把自己全部衣服都扒拉出来,挑了件平时不舍得穿的白衬衣,从动物园淘的,因为掉了两个扣子,商家低价处理了,还有一条没穿过几次的牛仔裤,动物园卖货的大姐说流行低腰瘦腿的,非得给程林推荐,程林被说得不好意思,半推半就地买了,也是,裤腿那里有点开缝,瑕疵品,便宜。
所以下午两点任安来门口接程林的时候,看着小贩一身发廊装扮,那低腰瘦腿牛仔裤和明显大三码露出脖子锁骨和小半块胸膛的sao包白衬衣的时候,噗嗤一声笑出来,程林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衬衣下摆,冲着任安傻笑。
任安没做点评,带着小贩去了教室,坐到不惹眼的最后一排。
是一堂外聘教授的公开课,听课的人不多不少,稀稀松松坐满了整个教室。其实下午两三点钟是课堂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不少学生闷头大睡或者低头玩手机,在这种晕晕欲睡的大环境中,程林的表现完全是个异类,成功引起了教授的注意。
因为程林兴奋啊!他高一上了半个学期就辍学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坐到窗明几净的教室里了!还是大学课堂!还是研究生的课!讲课的是教授!程林腰板挺得绷直,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教授,双颊上带着可疑的绯红和微笑,完全是百分之百投入。
就算程林坐在最后一排,他的投入还是被老教授捕捉到了眼睛中,老教授甚是欣慰,以为自己的课程终于得到了学生的共鸣,哪怕就一名学生也是值得的了!于是老教授讲得更加声情并茂,不时同两眼放电似的程林交流着炽热的视线,终于,老教授使用了很多年都不敢用的反问句,问着: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经济原理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超乎投资者预期的情况呢?有没有同学试着解答一下?”
别人脖子缩得更短,唯有程林稳如泰山,坐得□□,所以老教授金手一指,说着:“请最后一排的这位男同学回答一下!”
程林愣住,不安地小声问任安,说着:“我……我吗?”
任安憋笑点头,程林傻眼,站起来,老老实实回答道:“老师,我……不会。”
教授也是意外,好脾气道:“噢,没关系,请坐请坐,那我来解答吧。”
程林又是脸红到了耳朵尖,任安笑着伸手轻轻揪了揪他的耳垂,软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某厉怎么这么勤奋。
第7章 第7章
按照程林的想法,偷得一日闲已经是相当奢侈的事情了,他下午在学校里的ATM机给韩冬转去了五万块钱,当时刚下课,任安也在。
任安看着他从转账的屋里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支要点没点的香烟,问到:“你给他钱,是不是压根没想着让他还?”
程林低头笑了笑,说着:“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伤感情,再说韩冬哥干的是正经大事,他脑筋好,肯定有大出息,我不能扯他后腿。”
任安什么都没点评,只是趁着走路的时候给朋友发了条短信:“帮查个人,管理学院研二,韩冬。”
任安其实还在考虑了点别的问题,就是晚上带小贩吃点什么,小贩腿上有伤,前两天又失血不少,该补养补养,可是总觉得贸然就这么带着他去高档馆子胡吃海喝,有点跨度太大,按照小贩胆小谨慎的性子,还不得又觉得欠下天大的帐,不具有可持续发展性,好不容易让他感到自在点,要是贸然跟炫耀阶级优越性似的,效果还没那一顿包子好。
任安想着怎么让小贩吃好,又让他吃得自在。他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这么上心,才认识没几天。他瞥了眼小贩一身不怎么合身的衣裳,还有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也懒得计较了,这小贩无依无靠的,自己不管也不会有人在意了吧,算了算了,权当扶贫做好事了。
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