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杨一善觉着自己最近运道不是很好,老出些怪事,倒也想去去晦气,便答应了。
边城不缺水也不缺山,但山多是西郊那类小山。若论高山,怕是整个边城只有北寒山这么一座。蝉鸣寺在北寒山山顶,从山脚到寺庙,官家修筑了数千余石阶。杨一善一行来的算早了,可那长长的台阶上已经走着许多人。
往山顶去也有骑马的小道,但为显心诚,烧香拜佛的多是沿着这石阶一步步走上去的。
如今已经立了冬,山上枯叶落尽。石阶无人打扫,便被铺了厚厚的叶子。走的人多倒是踩出了许多印记。年红顺着印记,一蹦一跳地往上去。
杨一善走到一半,便气喘吁吁,实在是走不动了。两边也没什么方便歇息的地方,她只得掏出帕子铺在石阶上坐着。
“年婶,你快去看看年红,不用在这等我。你们到了就在蝉鸣寺门口等着,我去那找你们”。年婶见年红离地老远,确实有些放心不下,稍稍犹豫了下,便匆匆追了去。
石阶不宽,并排最多可行四人。杨一善为了不碍事,便缩在最边上坐着。她捡起一片枯叶,捏着叶子的胳膊,轻轻地搓转着。边搓边琢磨,等下要好好求求菩萨,求她赐些好运。
渐有脚步声近,杨一善低着头,觉着有人在她身边驻足。那被风吹起的衣角,轻轻地挠着她的脸。
她抹了一把,皱着眉抬起头,待看清来人倒是一愣,忙站起来行礼,“世子安”,杨一善低头问好。
李盛岩将她刚刚那一瞬的慌张尽收眼底,觉着有些可爱,轻轻笑了一下。又闲闲地问了句,“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小跟班呢?”。
他问这话的时候,毫不避讳地将杨一善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只见她里头穿着件交领白色绸袍,外面披着件墨蓝的箭袖褙子。绸袍和褙子的襟口绣着同款碎花暗纹。腰上系着与褙子同色的五指大带,脚上蹬着一双墨色软靴,干练不失文雅。她这会儿低着头,乌发便落在侧面胸前,李盛岩不由地看了看她的头顶。头顶上竟是连一根朱钗都没有,三千青丝只拿一根长长的红绸带束着,那红绸带这会儿还夹杂在乌发里,一起飘落在她胸前。墨蓝色褙子本有些深沉,穿在身上不免老气,可她这会儿低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那红色绸带又添了几分颜色,反倒衬出些别样的雅致清灵。这趟若不是诚心求佛,李盛岩差点生出些旁的心思。
“江行在异乡安”,杨一善答地十分恭敬。
“异乡安?就是你那差点摔死人的客栈?”,李盛岩这话一点不顾忌旁人感受。
杨一善顿了顿,答了“是”,心中则暗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像他这般口无遮拦,换个人不知道要被打多少回”。
李盛岩也不是故意提起这茬,只是昨日听李渔提起她,说她又送草来了。这已经是第四回,李渔说其它铺子早把那回味甘的告示给揭了,只她自己的绕余香和异乡安还贴着。李盛岩觉着不论她为人如何,为商倒是守了诚字,便比从前高看了她一眼。这才屈尊降贵地与她闲聊两句。
“你怕我?”,语气轻慢。李盛岩见她一直低着头,十分不喜她这幅鹧鸪模样。
“怕,是真的怕”,这话杨一善也只敢在心里说。李盛岩的欺男霸女,她也都算经历过一遭,叫她怎么能不怕?可话却不能这么说,“世子说笑”,杨一善抬起头,脸上无波无澜,“世子威严,自当敬重”。
李盛岩这才看清了她的脸,粉黛未施,不掩丽色。唇红齿白,此刻唇微抿,现出唇边的一对梨涡。鼻头小巧高挺,似有些透明。最招人的当是她那对桃花眼,眼尾微挑,睫毛浓密。这会儿两人目光对上,杨一善的眼尾和睫毛都微微颤了颤,李盛岩觉着有趣便越发盯着她看。
“你的新客栈生意如何?”,李盛岩很有兴趣同她再多聊两句。
杨一善心里觉着他举止无礼,面上却扯出个笑来,“托王爷和世子的福,还算不错,谢世子系心”。
杨一善说这话的时候李盛岩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那双眼睛乌黑,清澈若潭水,一不留神便将他吸了进去。不过是几句客套的场面话,李盛岩却恍惚觉着她说的十分心诚。他眨了眨眼,再去看那双眼睛,却是无波无澜,平静地很。“了不得了,这杨大善人的女儿竟是个做妖姬的苗子”,李盛岩不由暗想。
“爷,咱们该上去了,要不秦大公子该等着急了”,李渔见人家姑娘并不太想搭理自家世子,便不想叫他在这讨没趣。
今日虽是假休,但李盛岩确是与秦远有约,便不再逗留。他又看了杨一善一眼,连个招呼也不打,抬脚直接和李渔一道走了。
等人走远,杨一善才呼出口气来。她望着那主仆二人的背影暗想,李盛岩同她说话就好比自己逗弄路边猫狗,都只是一时兴起。想到这她倒是笑了,论起来自己和李盛岩倒是一个德行,她逗弄猫狗的时候也没想过它们怕不怕,心里高不高兴。摇头叹气,她继续朝上爬。
“姑娘,你怎么这么慢啊,我们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年红本在寺庙门口的石凳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