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再背着我一个人哭了。”谢知方顾忌着男女大防,强忍住将姐姐抱进怀里的冲动,克制地抬手摸摸她的眼尾,“咱们是打一个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本就该同气连枝,有什么委屈不能跟我说?这么瞒着藏着,反倒生分,也教我心里难过。”
他拿起破碎的嫁衣,团成一团扔到门外,又去寻姐姐为齐家众人缝制的针线衣物,拿着剪刀狠下心一一亲手毁掉,好将姐姐因他行事轻狂而付出的心血与感情牢记在心,时时拿出来鞭策自己:“这桩婚事不成,全怪我识人不清,交友不慎。我心里悔得要不的,恨不得姐姐拿刀子往我身上戳几十个血窟窿,也好教我多少好受些儿。姐姐放心,下一个人选,我定会再叁考校,仔细试探,务必寻一个比齐清程好上千倍万倍的端方君子,绝不令姐姐再受今日这种轻慢侮辱!”
“不干你的事。”谢知真见弟弟气怒攻心,脸色难看无比,连忙过来安慰他,“我也有许多不是之处。闺阁之中本应谨言慎行,即便他是未婚夫君,我也不该轻易抛头露面,私相授受,平白辱没了咱们家的家声,也教他看轻于我……”
“什么狗娘养的玩意儿,还敢看轻我姐姐?惹急了我,一剑要他的狗命!”谢知方蓦然冷了脸,说话也不知顾忌,一派悍匪之气。
说完这话,他惊觉自己露了原形,连忙往回找补:“姐姐莫要再说这种话刺我的心,此事原和姐姐无关。我用性命担保,这桩婚事在一月之内必定会有个了断,往后让他们那家子满肚子鸡鸣狗盗的玩意儿有多远滚多远,咱们再不和他们有半分干系!”
谢知真见弟弟满身是刺,也不敢再刺激他,低声应了,和他一起将与齐家有关的物件儿尽数毁去,放在门外的瓦盆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第四十四回才子赴宴大放异彩,墙头马上怨偶
且不提齐国侯府众人是如何做着占尽便宜的美梦,单说谢知方这边,自打和姐姐通过口风,便暗中筹谋布置起来。
若按姐姐的意思,将婚事悄悄退了,齐清程那厮肯不肯放过嘴边的肥rou暂且不提,单两边的长辈,便不好应付。
不说出个正当理由,别人难免觉得是他们谢家眼高于顶,抑或恶意猜测姐姐是否有什么隐疾,于名声大有妨碍。
可若将齐清程做下的龌龊事体摊在明面上,不止齐国侯府颜面无光,就连谢知真,也难免被那些个羡慕嫉妒她的世家小姐们暗中耻笑。
还没进门,夫君便离心至此,是多光彩的事么?
世道总是对女子更苛刻些,由不得他不谨言慎行,深思熟虑。
因此,这退婚之事,不能由他们谢家开口,须得让齐国侯府亲自央求。
错处也得由齐清程一力担当,若是敢溅半点儿泥星子到姐姐身上,他就心疼死了。
思来想去,谢知方来了一招祸水东引,将宁王殿下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生性骄横跋扈的乐安公主,定为倒霉的替罪羊。
细究前尘,这乐安公主还和他结过一段孽缘。
他前世里位极人臣之后,仗着自己比别人聪明,极爱卖弄才学,更自诩天文地理,无一不Jing,好死不死和女扮男装的乐安公主在才子宴上打过擂台,杀得对方铩羽而归,更杀出了一个大麻烦。
乐安公主正值韶华,有沉鱼落雁之貌,又是陛下和丽贵妃的掌上明珠,想要求娶她的勋贵簪缨犹如过江之鲫,可她全不放在眼里,却对谢知方这个才貌双全、文武兼济的长安新贵情根深种。
彼时的谢知方,踌躇满志,野心勃勃,又好往花街柳巷里去,哪里有心思迎一位姑nainai供在家里?当即避之唯恐不及,硬顶着抗旨不遵的罪过,死咬着牙,也没肯答应这桩婚事。
自那以后,乐安公主便对他因爱生恨,听说时常在宫殿里扎小人、念恶咒,又对长安诸位名门淑女放出狠话,勒令她们不许与他结亲,颇有种想让他孤独一生的架势。
谢知方乐得自在,照旧在宁王殿下跟前效力,顺风顺水,显赫一时。
一边是外表与谈吐颇具欺骗性的花心公子,一边是满心想寻个天下第一才子做夫君的刁蛮公主,堪称绝世怨偶。
谢知方做媒做上了瘾,自觉这两个人实在不能更配,忙不迭做局,引二人入彀。
不日,宫中放出风声,言说太子殿下将亲自开设才子宴,请翰林鸿儒讲学,邀长安才子赴宴,考yin诗作赋,论诸子百家,席间表现优异者,不仅可获得太子殿下赏赐的宝物,更有机会被他引荐给陛下,从此一步登天。
齐清程将来是要袭爵的,因此并不将功名恩宠放在心上,再加上这阵子柳莲儿的身子一直不大爽利,因此本不待去。
不承想,疏远多日的谢知方竟亲自来邀,更是主动放下身段,说什么之前逼迫他驱逐通房之事,是自己钻了牛角尖,请他不要放在心上。
看在谢知真的面子上,齐清程自然冰释前嫌,和谢知方重归于好,携手同行。
太子与宁王殿下分属两派,乐安公主必然向着嫡亲的胞兄,因此虽然对这才子宴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