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贯树身。
纪淩只觉脚下的地面一阵抖动,眼前一花,万千藤花如紫雨一般纷纷而落,将两人困裹其间。
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花香,周遭都是紫色的花瓣,再看地下,落英堆积,不知不觉间竟埋过了靴尖。
纪淩惊骇之下,回头望去,那落花构作了一道绵密的花墙,别说庭院了,就连三尺之外的香案和案前的小汐都看不见了。
再瞧身旁的谢清漩,他紧闭着双目,手拄木剑,急促地念着什么,说来也奇,这花瓣泼天而落,纪淩头上、肩上早已厚厚堆了一层,可谢清漩那袭青衣却连一个花瓣都没沾上。
纪淩盯紧了他看,这才发现落花一旦飘到他的身边,霎时便会弹了出去,就好像有千万双无形的手围绕着他,为他拨挡花瓣。
到了此时,纪淩终于相信,这谢清漩果然不是凡人。他不由朝谢清漩身旁又靠近了一步,在鬼神的世界里,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的不是他,而是他。
“喀喇喇--”
脚下响起一阵怪声。纪淩低头一看,紫藤枝干纠结的根部爆出数条枝蔓,那藤萝蛇一样贴着地面飞速地蜿蜒伸展,直扑谢清漩的脚踝。
纪淩惊呼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那藤条已束紧了谢清漩的双脚,犹自向上攀援。
谢清漩恍若未闻,依旧定在那里喃喃自语,纪淩急了,卯足全力去掰藤条,“啪”地一根藤条被扯了下来。
与此同时,刺心刺肺的激痛贯穿了他的身子。
纪淩跌坐在花海之中,险些昏死过去。
越来越多的藤萝沿着谢清漩双腿盘了上去,最先攀上的几根已缠住了他的胸,直取他白皙的颈项。
眼瞅着藤条快把谢清漩缠作另一株紫藤了,谢清漩却依然故我,垂着头,嘴里的咒语一刻也没停。
纪淩不信谢清漩真不知道,就算瞎了,感觉总还有吧?
被缠成这样,他就不觉得窒息?
随着如毒蛇吐信一般的“嘶嘶”声,藤萝铺天盖地地爬向谢清漩,纪淩呆望着那一幕,一时间没了主意。
忽然他发现谢清漩手中的桃木剑透出一股莹润的光彩,似玉非玉,似雪非雪,定睛一看,一簇簇细小的火星绕着剑身上下翻飞,那木制的剑身竟一点一点变得透明起来。剑上的光彩越来越耀眼,最后竟如一盏明灯照破了黑夜!
剑光闪处,那攀附着谢清漩的藤萝枝枯叶落,最后如烧焦的死蛇,一条条的脱落。
纪淩又惊又喜,再看谢清漩,剑光下,俊秀的五官益发显得分明,光洁的额头布满了细汗,两眉之间隐隐沁出白光,那肌肤下仿佛暗藏着一颗夜明珠!
纪淩正自瞠目结舌,只听背后小汐娇喝一声:“吉时已至,降魔除恶!”
他急急回首,忽地一团烧着了的黄纸直扑面门,纪淩大惊失色,回身就躲,饶是如此,火星还是溅上了他的肩头,身上的绸缎见火就着,好一阵灼痛。
纪淩一头雾水,边扑打火焰,边向谢清漩望去。
与此同时,谢清漩忽地张开了眼眸,一双寒星似的眼睛直望入纪淩眼底。
纪淩心下一凛,这绝对不是一双人眼,那眼底跳荡的分明是簇簇鬼火,他刚要扭头,谢清漩猛地欺身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襟。
“啪--”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电光过处,纪淩被谢清漩按在了紫藤树上,嵌入肩头的手指宛如钢钉,纪淩惊痛之下,瞪圆了双目。
谢清漩一拧身,抄剑在手,高高举过头顶。
四下里狂风大作,漫天闪电有如惊龙四下游走,映着电光,那剑尖透出寒冰似的华彩,冷气阵阵,直逼眉心。
纪淩拼死挣扎,却魇住了一般,怎么都挣不开去。
他不由怒喝:“谢清漩,你疯了吗?你要干嘛?!”
谢清漩仰天一笑:“你不是要我除魔么!”
说着他长剑一送,直钉纪淩的胸膛!
3
细雨沥沥,和风飒飒,城东十里外杨柳堆烟、雨shi红杏,正是一派烂漫春景。
只听得銮铃轻响,一驾马车自东迤逦而来,车身裹着华贵的锦缎,拉车的白马高头阔视,鬃发翩然,一望而知是匹宝马良驹。
马车踏过石板桥,转过乌衣巷,在一处庭院外停下。
车夫下马,轻叩门扉,“咿呀”一声,院里走来一个少女,轻启朱门,马车转眼消失在黑瓦白墙之内。
到得院中,车夫打起帘拢,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锦衣少年翩然下车,时值仲春,旁人都换了单衣,这个少年领襟袖口却都缀着轻裘,这身衣服换个人穿恐怕就显得累赘了,但穿在他身上却说不出的妥贴舒服。
少年笑得将手中折扇一合,望着那开门的少女问:“这么急把我找来,莫非有什么好事?”
少女轻笑一声:“是,是,没有好东西哪敢请你上门,新近觅到三十年陈酿桂花酒,就等着你启封呢!”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