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际的黑暗包裹着云蕊。
她仿佛被人拥抱着,可她浑身麻木无知。
似乎有一点微微的光,有一点嘈杂的人声,可微光最终暗下,嘈杂归于寂静。
在无尽黑暗中,云蕊感到满足。她困了,累了,这样沉沉的昏睡,叫她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就像高考结束后,治愈身心的假期。
寂静了许久之后,云蕊醒了过来,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是:[48个时辰内,怀孕率100%]
48个时辰,整整四天。她要尽快离开谢远狐。
“你终于醒了。”
谢远狐的声音响起时,云蕊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她挣扎地坐起来,发觉自己浑身赤裸,外头天光还是暗的。
云蕊说:“我睡了多久?”
谢远狐说:“少说一天了。”
云蕊说:“我该走了。”
谢远狐道:“现在是晚上。”
云蕊说:“我们结束了,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谢远狐说:“你答应同尹晟一起查案,才起了头,就要走了?”
云蕊说道:“我会向他致歉。尹师兄要知道我已经想通了,必然是支持我走的。”
尹晟带云蕊查案,本就是为了让云蕊转换心情,并不是真指望云蕊能帮上什么忙。
谢远狐轻叹一声,说:“既然你要走,我也不拦你,只是你走之前,再为我做一件事。”
云蕊说:“你先说是什么事。”
谢远狐说道:“昨日你昏睡时,尹晟去了春风得意楼调查,迄今没有消息。师兄依据线索,寻至扬州郊外一个叫隐秀庄的园子。师兄本想叩门拜访,可那仆人说:庄主只见女人。师兄一时气盛,将仆人打伤,闯入园中,不料园中尽是机关埋伏。师兄不善此道,保险起见,暂先退了出来,让我帮忙。”
云蕊说:“我记得,奇门遁甲、机关埋伏之道,你也很擅长。”
谢远狐说:“擅长是擅长,可我们并不清楚隐秀庄庄主是谁。何况主人不见,师兄强闯,纵是情有可原,也算无礼在先。所以我想,还是先依着主人的规矩来,让你走一遭,想办法探得尹晟的下落。实在不行,我再去破它。”
云蕊一下有些犹疑,原本,这是谢远狐的要求,又事关尹晟,云蕊必定会去做的。但谢远狐先前对她动过一次杀机,她已经没法轻易信任的谢远狐了。
云蕊穿好衣服,说:“我去问问师伯。”
先问问古致明,看谢远狐所说属实否。
谢远狐说:“看来,你还是认为师的。”
“我不是认你,我是认师兄和尹师兄。”云蕊说。
云蕊出了门,见古致明房间敞着门,烛光明亮。云蕊赶忙走过去,古致明来回焦急地踱步,看她进来了,说:“你醒了?”
云蕊说:“尹师兄在哪儿?”
古致明说:“八成是被困在隐秀庄了。唉,臭小子,真是丢人。”
云蕊说:“隐秀庄是什么地方?师傅让我去一趟。”
古致明说:“不清楚。我也瞧不出那些机关暗器的来路。师侄,你此去,可要万分小心。实在难办的话,你先退走也没关系。一般人想要臭小子的命,也得掂量掂量。他多半没事,只是被困住了而已。”
云蕊说:“多谢师叔关怀。”
古致明说:“早些去,早些回来。”
……
云蕊依照古致明和谢远狐的指示,到了苏州郊外的隐秀庄。她犹豫了片刻,决定先存个档,再叩响门环。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门守见到云蕊,问道:“敢问姑娘,从何处来?何事拜访?”
云蕊说:“我去了遭春风得意楼,他们让我来这里寻我师兄。”
“噢?”门守道,“敢问您同先前那位古三爷是什么关系?”
云蕊说:“那是我师伯。师伯上了年纪,脾气有些躁烈,还请贵庄见谅。”
“不敢不敢。”门守把大门敞开,对云蕊说,“姑娘请进。哎呀!看我这记性,还未请教姑娘姓氏呢。”
“晚辈云氏。”
云蕊进了园子,过了照壁,见院中央栽一株梅树。梅花虽开了,花姿却恹恹的,快死了一样。门守对云蕊说道:“云姑娘,请在此稍候,我去禀报庄主。”
云蕊站在梅树前,打量着梅花。这株梅树的花期也在早冬,怎么这么快就要谢了?云蕊看了看根部,发觉根土有翻新的痕迹,土壤也很松弛。莫非这株梅树是从别处移植来的?
云蕊真想挖开这处土壤一观究竟,可惜这是别人家里头。她现在的首要事项还是探查尹晟的下落。
这时,门守回来了,对云蕊说:“云姑娘,庄主有请。庄中有不少消息埋伏,请您跟紧我,以免被误伤。”
“嗯。有劳前辈带路。”
门守拿出一条素黑锦带,对云蕊说:“姑娘,蔽庄规矩,外人不得探视内庄。还请姑娘带上眼罩,再随我一道去见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