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知道,你的这位真心爱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阿诺德的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平静。
他回想起了那个金色的午后,露西亚怀抱着小狼崽沃尔特,维达则依偎在他身旁。
他的姐姐靠在树干上,表情颇为戏谑,眼神中却饱含着祝福和鼓励:
这么喜欢她,那就把她叼回来,把她叼回海尔辛家族。
然而就在此刻,露西亚却用最粗鄙的语气来形容他和维达之间的关系。
阿诺德垂下眼帘,犬牙几乎要划破嘴唇:
他的亲人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最宝贵的回忆被溅上了粘稠暧昧的污水。
假如维达的猜想属实,那虫族真是个从内到外都肮脏不已的种族。
......
克兰呆呆地躺在禁闭室的地板上。
之前的短短三小时内,克兰曾试图出逃五次,毁坏了一间基础牢房,两间高等级牢房。
第五次被疾步上前的维达给逮住后,他被丢进了权限最高的禁闭室里。
禁闭室四周皆是密闭性最好的、最坚固的玻璃墙壁。
四盏最大亮度的控制灯时刻追踪着他的身·体,强烈的光线使得他不住地流眼泪。
自从无意吞食了虫卵,克兰的脑内便一直有一道低沉沙哑的呢喃,对他下达大大小小的指令。
这道声音讲的根本就不是联盟话,甚至也并不是任何一种能够用语言来形容的东西,更像是熬煮皮rou时连续翻滚上浮的气泡声。
但克兰能够完完全全听懂这些指令,并且会老老实实照着去做。
如今,这串翻滚的气泡正在不断重复:
你必须去自杀,你绝对不能接受审讯,你绝对不能落进联盟人的手里。
克兰下意识想要探手遮一遮光,之后颇为迟钝地才想起来:自己的手上正戴着无比沉重的镣铐。
他只能继续流泪:
去他妈的。
虫卵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什么叫不能落进联盟人的手里?
老子难道不是联盟人?
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泪腺已经开始干涸刺痛,咕噜声一刻也没停,克兰闭上眼睛冷笑一声:
他之前活得像条狗,睡过街道,当过奴隶,却依然在这文明先进的联盟里做了二十多年的狗皮膏药。
想让他随随便便就去自杀?
做梦!
这时,脚步声传来,克兰歪过脑袋,瞥向窗外。
顺着两双皮靴,他一路往上看,便看见了并肩站立、面色冷肃的李德和阿诺德。
隔着一道玻璃,李德开口问道:
“你什么时候能解除对露西亚的控制?”
哇哦,看看这两位大少爷眉间的皱纹,一副屈尊降贵不得不和尘埃对话的模样。
克兰咽了咽嘴里的血沫,哑着嗓子回应:
“我也不知道。”
果然,阿诺德的面色更加低沉了。
克兰是真的不知道,但他害怕自己会被弄死,于是挣扎着多补充了几句:
“我身上有......磷粉。”
“没有觉醒的人,意志薄弱的人,过于看重欲·望的......人,会被磷粉诱惑。”
——露西亚是未觉醒者,便会被磷粉所害。
专门找顶尖家族的未觉醒者下手,小学生也能发现这背后实在不对劲。
“它......让我做的,一直住在我脑子里。”
阿诺德捕捉到关键信息,赶忙问道:
“它,是谁?”
克兰想要开口描述,他脑袋里的气泡却开始在颅骨里毫无规律性地冲·撞。
他只得疯狂摇头,将后脑勺不停往地上撞,痛苦才得以减缓。
在外人的眼中,他的行为简直又疯狂又诡异。
等暂时获得喘息的机会,克兰任由腌臜的鼻涕一路滑到下巴处,然后断断续续地继续开口:
“等我一死,控制......可能就会被解除。”
克兰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被弄死,所以他故意这样说,然后颇为满意地看着两个贵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身上怀揣着众多尚未破解的谜团。
联想到某些需要他去完成的任务,这些谜团搞不好还会关系到联盟的未来。
这些贵族虽然恨他,却不能直接杀了他。
露西亚将会继续爱着他,他也死不了。
......
然而,克兰出乎意料地短命。
就在当天晚上,在被押解去体检的路上,他便被无数道来无影去无踪的银光撕成了碎片。
李德正在给露西亚讲故事,以图唤回她的情感和思想。
就在他埋头翻找老照片的时候,露西亚忽然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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