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熬了几日,夜里又叫雨淋了,小脸烧得涨红。我采了些草药来给她熬煮成药水,喝下去也不见好。
又一天夜里我猛地惊醒,摸着她胳膊发了凉。脸上的chao红也消了下去,冰冰凉凉,素素白白。我将她搂在怀里,她脑袋却往后仰着,软软地垂了下去。
矮矮的一方土堆,我坐在前头半天,拔了拔上头冒出来的几根狗尾巴草。拔完了,又想问一声她是不是当了神仙,能一直吃饭了。风刮得一旁杨树叶子哗啦啦地响,只没人理我。
一年又是大旱,想上山去找泉眼,在一个高崖边吹了吹风。往回走时,不留神踩了块活石,跌了下去。
我听耳旁的风声,觉着很是凉快。
身旁流云缓过,本仙君觉着这孩子忒凄惨,唏嘘良久,恍觉自个儿竟是立在云头上。
……我分明是与冥帝说了自己将永世做凡人,为何此时还是神仙身?!
刚想去与冥帝问一问,又收了念头。
本仙君还是先去寻那混账司命算一算账本,再作计较。
☆、恰逢因果(四)
“嘿嘿,这位仙友,甚是眼熟啊,”司命见了本仙君,先是拿书捂了脸,捂了一会儿,又放下来,笑嘻嘻地道。
我惊叹于天界竟有司命这等斯文败类,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司命十分热情地邀我落座,我便坐了。
“不知仙友来此处,有何要事啊,”司命仍在装蒜。
“非是什么大事。约莫数十年前,我在人界做凡人,一日偶上街头,听见谁说我命里活不久,”我坐了,记了起来,又与司命和善地笑,“后头过了一两年,便真个死了。”
“喔,有这等事,”司命眼睛溜圆,又道,“莫不是遇见什么人间活神仙算命的了。”
再给老子装!
我点个头:“许是什么活神仙罢。但后头又一世,爹死娘跑的,整日里吃不饱饭,还是瞧着家破人亡了,自己才死了。我好似不曾与你结过什么仇怨?”
“误会,误会,”司命又摸了额头,“这命格却也不是我捡的么。我其实难做得很,哎,倒也没谁体谅。”
“除了你,还有谁可排命格?”我奇道。
“说是这样说,但……”司命又支支吾吾,半晌道,“这命格确然是我排的!”
本仙君当然知晓你是排的,但这话里隐含的悲愤是要做何?
“你瞧着这命格凄惨,可还是换过了的,”司命振振有词,“原本我与你挑的那个,才真叫凄惨曲折,可怜得能叫天地失色。”
我岿然不动,照着他的德行,心里稍稍想了想,便又听他道:“原本也非是天天叫你饿肚子的。是在一处锦衣玉食的人家,后来呢,家道中落,便成了街上要饭的。可巧又叫一个有权有势的捡着了……”
后头的不须他讲,本仙君已能揣摩出来是什么。我截了话道:“打住了。你又如何这般有良心,将那个好命格给我换了?”
“你也觉着好罢,要我说,可真是极Jing彩的一个命格,”司命看上去很是遗憾,又拍案道,“是那……”他说了两字,皱眉瞅我,“你如何得罪了那冥界的大殿下?”
……我一时无言,只瞧着司命,示意他说下去。
司命像是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又低了低声音,见不得光似的,道:“我与你说了,你莫去找天君告我的状,本就不怨我。”
“不告,不告,”我言辞凿凿地保证道,“你只管说。”
“你是只去一世便没了下世的。但一日那冥界的殿下找着我,问一问你在何处,我便,咳,好心地帮他找了找你么。他觉着你过得不够惨,便与说我再为你排一世,要顶凄惨的命格,”司命一股脑儿地说,我心里却有些无所适从。
都已得不出什么结果了,他这又是作何,难道真是恨了我。
“我便与你寻了那个命格,他看了又说不要,只叫凄惨些就好,莫与谁牵扯什么感情,”司命依然很遗憾,“我问一问他是否与你结了仇,他却说是你妄动了情,当做惩罚的。你其实与他有仇罢?”
有何仇,负心薄幸的仇?
许是觉着本仙君背弃了他,恼恨了。恼便恼罢,照着他的性子,真是恼了,使些手段也不奇怪,随他罢。
如今又回了神仙身,当去寻冥帝解一解惑,但我着实不想再回去。也许真能从此去做个闲散仙,倒也很好。
“嘿,你可是在想如何应对了?”司命又咋咋呼呼道。我有些奇怪,抬头看他:“应对什么?”
司命刚张了口说什么,忽闻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电闪霹雳的咔嚓声。司命的话本仙君没听见一句,但这雷声叫本仙君福至心灵,记起一桩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好几百年前,本仙君初往冥界时,刚落到羽沉河边,就叫一道电闪劈了个趔趄。准是雷神那一道电闪劈差了,才叫我往后在冥界都十分地倒霉,没什么好运气。
耳边的炸雷声没响多久,渐渐息了,我拉了司命,预备叫他带我去找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