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剧组的工作人员,音量不高,带着刻意讨好的恭敬。
南浠淡淡颔首,直起刚才因为疼痛而不自觉微弓的背,取下披风和暖手宝递给朱佳佳,径直去往她的私人化妆室。
微光追随着她细长的高跟鞋,节奏轻缓,恍若坠落芭蕉的雨滴,有层叠的风从远处无声吹过,沿着白皙的脚踝肆虐而上,勾出两条笔直匀称的长腿,以及盈盈一握的紧致纤腰。
美艳不可方物,却也冰得教人不敢接近。
“啊,今天又是被影后美貌杀到的一天。”没人敢直视这个圈子里正当红的最美花旦,但并不妨碍大家一边假装忙碌地工作,一边拿眼睛偷瞄南浠,从她凹凸有致兼巴掌脸的模特身材,再到她身上风情却冷傲的矛盾气质,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羡慕,“我要能投胎投成这长相,随便别人骂我,什么没文化呀耍大牌呀,我才不在乎,美就够了。”
“美是真美,傲也是真傲。”有人盯着南浠背影由衷说,“倒是没见过她耍大牌,感觉比不少二三线明星还好伺候。”
几人纷纷点头。
“她没来之前我看网上爆料,还以为她是个仗势欺人的主,结果人除了不爱说话没啥毛病。”
“不过这脸这演技,也有耍大牌的资格。”
“我想要同款脸和长腿。”
“我也是。”
“哪个女生不想,都美成整容模板了。”
“她整了吗?”
“没吧,要能整这么好看,我重金求她的整容医生。”
“那倒是奇怪,纯天然大美人,居然不走美貌人设。”
“有什么奇怪的,她演技吊打一群同期花旦,没必要营销美貌。”
“啊,有道理。神啊,给不了我这样的美貌就请赐我一双这样的腿吧,我一定好好善待它,巨额保险加莱珀妮马杀鸡,好生伺候。”
最后一句话戳到了大家笑点,有人笑着揶揄:“你现在也能买,小粗腿怎么啦,都是两条能走路的筷子,粗筷子走起路来还底盘稳呢,我之前可听说黎霏进组前给全身都买了保险,你看她小腿也不细嘛。”
“买个屁,我一还不起花呗的底层社畜,怎么能和带资进组的富家千金比,人家钱多,拍部文艺片都能整出高危职业的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是在大荒漠拍的片,条件可艰苦呢——”被揶揄的女生笑骂道,还没说完,远远瞧见“曹Cao”到,忙“嘘”了一声,“干活干活,大小姐来了。”
南浠换好妆发出来,迎面碰上了同剧组饰演女二号的新人黎霏,小姑娘年纪不大,排场倒不小,助理保镖带了乌泱泱的一堆,任谁都看不出她其实还是个电影学院大二在读的学生,再加上一身人民币堆出来的高奢淡黄长裙和限量款的小房子铂金包,已经俨然有了一线明星的气派。
俩人不熟,确切说是某人单方面看南浠不顺眼的冤家,所以也就没有打招呼的必要,南浠眼皮不抬,径直穿过声势浩大的保镖阵营,准备熟悉下今天的拍摄环境,不成想,却在和黎霏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被一只傲慢的手拦住了去路。
“南浠姐。”墨镜后露出同样傲慢的一双眼睛,和圆钝的下巴一起上扬,乜斜着南浠,“我第一次拍戏,没什么经验,你一会儿让着我点,别演得抢我风头。”
南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经验?那你来拍什么戏,要玩过家家自己回家玩。”
黎霏不甘示弱:“谁不是从没经验开始的,你以为你多厉害,一连大学都没上过的野路子,不就运气好拿了几次奖,拽什么拽。”
那句“连大学都没上过”尖锐地刺入南浠耳朵,她一张脸倏地一冷,讥讽勾唇,暗如浓墨的长睫俯视着这个作死的小公主,嗤笑:“我是运气好,有本事你也处女作就拿影后,被一群导演制片争着抢着求合作——可惜,你拿不了,还得靠砸钱才能进组给我作配。”
说完,慵懒直起身,浓密的长发随着她倏然转身的动作,狠狠甩了黎霏一脸。
黎霏被甩了个七窍生烟。
啊啊啊气死她了!她脑子跑哪去了?她平日里的伶牙俐齿跑哪去了?怎么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她能不能有点出息吵过南浠一次啊!
朱佳佳在一旁憋笑: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哟哟,你此刻是不是很想把它当成一场梦,醒来还可以从头再弄。
嘻嘻,她可真是平平无奇的创作小天才呢!
等还不知道自己有了专属BGM的黎霏好不容易找回离家出走的芬芳之舌,罪魁祸首已经挥一挥衣袖,不受丝毫影响地走进收拾好的场地,一切就绪。
黎霏只好拿眼刀子狠狠剜着南浠泄愤,还没戳够,导演刘恺川从监视器后露出头,催促她:“南浠这组镜头拍完,下一场就是你俩的对手戏,快去换衣服。”
离开之前,黎霏听到落针可闻的片场上,回荡着一股她再熟悉不过的嗓音,清冷,柔和——那是南浠说话时独有的腔调,不娇柔,不刻意,却偏偏从字正腔圆好到直接现场收音的台词里,无声渗出了些许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