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在封云澈过去之后,白十一久久没有回到台上来,更让其他客人们异语纷纷,甚至有客人怂恿梅幼清:“夫人,你夫君去后面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你怎的还能坐得住?别是你夫君被人勾了魂儿,不回来了……”
“请慎言!”梅幼清不悦道,她知道封云澈不是那样的人,既然他让自己在这里等,她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过去,封云澈才回来,梅幼清在他肩头瞥见了一抹胭脂的印记。
她眸光一暗,一言不发地移开了目光。
而后白十一继续登台表演,梅幼清却没了看下去的心情,勉强陪着封云澈看完,乐坊的老板说白十一晚上会单独为一位客人表演,价高者得,上午出价最高的是五百二十两,若是现在有人能出比五百二十两更多的银子,便能单独和白十一共处一晚,还能看到她的真实面容。
可五百多两银子终究不是小数目,台下的客人犹豫了许久,也不过有两三个人叫价,将价格抬到了六百两银子。
此时白十一的目光又落在了封云澈身上,似乎是在期盼着什么。
然后封云澈一抬手,将价格直接抬到了一千两,底下的客人鸦雀无声,纷纷向梅幼清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乐坊的老板下来收钱,封云澈掏出几张银票,正欲递上,忽然被一只小手夺去。
“不给!”
梅幼清读了这么多年的佛经,终于还是没能按住胸中的这一口气。
她实在不能容忍封云澈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夜。
“这……”乐坊的老板看向了封云澈。
众人以为封云澈会发怒,却没想到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很满意地看着自家夫人:“娘子说不给,就不给吧……”
☆、054
封云澈在白十一登台自我介绍的时候, 就觉得这个名字甚是熟悉。
他以前也遇到过一个叫白十一的人,姓白,是家中的第十一个孩子, 因为不受重视, 所以连名字都没有。
她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 然后被选去沉湖祭祀邪神。
封云澈亲眼看着她被沉湖,稻草编成的粗粝的绳子绑住她的手脚, 还坠了一块大石头, 就这么被扔进了湖中,除了溅起的水花,就只冒了几个泡……
而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艺人白十一,会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白十一吗?
台上的白十一也频频看他,不像方才看其他客人那般的媚态,眼神中透着熟悉。
封云澈心中愈发疑惑, 带一曲作罢,白十一下台后, 他同梅幼清说了一声, 便去了后台。
没想到白十一就站在那里等他。
“小风!”她眼中噙着泪喊他。
封云澈在这一刻才终于确认, 她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白十一。
“小风”曾经是他的名字, 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十一……”
封云澈看到她解下了面纱, 脂粉盖不住鼻尖的那一颗痣, 她曾经指着它说过:“小风,若是哪天我们走散了,你见到这颗痣要认出我来……”
“十一, 真的是你?”封云澈难以相信。
“是我。”
“可你不是被……”
“那日我被沉湖,落入水中之后绳子不知怎的松开了,我潜水躲进了芦苇丛中,才得以活了下来……”
“对不起,我那时候没有能力救你。”他亲眼看着她被沉湖,却无能为力。
“你那时候腿都断了,如何能救我?”想起以往两人共患难时的酸楚,白十一禁不住落下泪来,亦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封云澈,抚摸着他的脸,“原来我的小风弟弟也还活着,长这么大了,还娶了亲,真是太好了……”
她伏在他肩头哭泣,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忙站直了身子:“瞧我,嘴上说着你都成亲了,却还不知分寸……”
“没事,她不会误会。”如梅幼清那般心大的人,又怎会计较这种小事?“你从湖中逃出后,去了哪里?”他又问道。
“我遇到了一支商队,随他们去了西域,在那里学了些才艺和媚术,以此谋生。”白十一对他也十分感兴趣,“小风,你现在在做什么?”
封云澈无法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她,只犹豫了一下,便被阅人无数的她瞧了出来。
“你若不方便说,我便不问了,如今瞧你过得好,还娶了一个天仙般的夫人,瞧着脾性也是极好的,我也便放心了。”白十一欣慰地笑了笑,“你快回去吧,别叫你夫人久等……”
“嗯。”封云澈过来只为了确认她的身份,白十一曾对他有恩,如今既已确定,来日方长,以后定还有机会来偿还她的恩情。
封云澈刚要走,又被白十一叫住:“等一下。”
她方才哭泣的时候,不小心把脸上的脂粉蹭了一些在他的肩膀上,她用帕子去擦:“一会儿叫你娘子瞧见了,许是该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