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江苒心中一惊:莫不是里面有以前认识她的人?
她没敢往里面看,立即转身离去。
穆昕径直走到了封云澈的那个桌子旁,坐在韩云西身侧,同封云澈和梅幼清打招呼:“表弟,弟媳,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里?”
在外面他自然不能称呼他们为“太子”和“太子妃”,只好依着辈分先叫着。
封云澈看着他,眼神似乎有些复杂,一时没有应他的话。
梅幼清只好接话道:“穆公子也知道这里?是我弟弟推荐给你的吗?”
穆昕笑道:“是啊,可惜晓晨不能过来一起吃。”而后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韩云西,“这位是?”
梅幼清介绍道:“兵部侍郎家的公子,韩云西韩公子。”
穆昕立即拱手道:“幸会幸会,我叫穆昕,你应该听说过我……”
韩云西回礼道:“穆公子,幸会幸会。”他怎么会没听说过这位曾经的穆小侯爷呢?
三人寒暄客气,一直没说话的封云澈忽然搁下了筷子:“我出去一下。”
梅幼清和韩云西没怎么在意,倒是穆昕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方才太子应该没看见裴江苒吧?
裴江苒离那家客栈有些距离了才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没人追过来,也便放心了些,准备去湖边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哪知她还没走到湖边,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人,二话不说便将她带走了。
她心中一阵恐慌,被他们挟持了进了一片树林,封云澈就等在那里。冷面负手,眸中深意莫测。
裴江苒一见到他,便跪了下来:“太、太子殿下……”
方才太子瞧她的眼神,分明是已经认出了她。
“裴江苒,”封云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原来你是女人。”
裴江苒羞愧地又将身子伏低了些:“草民有罪,草民欺瞒太子殿下实在不该,还望殿下宽宏大量,念在草民曾为殿下伴读,饶恕草民的罪过。”
封云澈看着她:“原先不知你假死的原因,一直奇怪,原来你是因为这个?”
裴江苒心中一凉:太子殿下居然早就知道她假死的事情。
“殿下,草民女扮男装,实在是因为有不能言说的苦衷,草民不是故意欺瞒殿下的。”裴江苒战战兢兢说道,“草民假死也是不得已,若不能及时脱离原来的身份,草民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封云澈既不问她女扮男装的苦衷,也不问她无奈假死的缘由,反而问道:“你既已假死,为何不躲远些?为何还和穆昕有牵扯?”
“草民别无去处,只能暂时找一家客栈避身。至于穆公子,”既然已经被他看见了,也不好再替穆昕辩解,裴江苒只好如实说道,“穆公子念在草民与他的同窗之情,才帮着草民隐瞒身份,请殿下不要怪他。”
她不敢抬头去看封云澈的表情,毕竟她被毒蛇咬伤身亡的案子是他亲自查的,也是执意要给乐书郡主定罪,如今发现她还好好的活着,岂不是反过来要治她的罪?
封云澈听完她的解释,没有再说话,让她跪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起来吧。”
裴江苒心中仍是忐忑:“多谢殿下。”
她站起身来,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封云澈,却瞧见封云澈的脚朝她走了过来。
“以后出来,仔细装扮,莫要叫人一眼认出你来。”封云澈命令了她一句。
裴江苒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殿下……不怪草民?”
封云澈看了她一眼:“我没打算治你的罪。”
裴江苒的心“咚”得一下落回了原地,她感激涕零:“草民、草民谢谢殿下……”
“你既然不打算离开京城,就得换个身份。”
“草民知道,草民会尽快换的。”
“嗯,以后小心些。”封云澈又叮嘱了她一句,便要准备回去了。
“殿下,”裴江苒心中尚有两个疑问,斗胆问了出来,“草民能问殿下是何时发现草民假死的事情吗?”
“你被毒蛇咬伤的那个晚上。”这件事情不难调查,盘问给她医治的大夫就能查出来。
裴江苒顺势便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殿下既然早就知道草民并未被毒蛇咬伤致死,又如何能做到大义灭亲,执意去定乐书郡主的罪呢?”
封云澈冷笑了一下:“她原本就该受这样的惩罚。”
封云澈走后,裴江苒一直在思忖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聪慧如她,很快便想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太子殿下之所以没有拆穿她假死的事情,为的就是给乐书郡主加重处罚。但乐书郡主毕竟是常宁长公主的女儿,常宁长公主一定会进宫求情,陛下也一定会看在常宁长公主的份上为乐书郡主减轻处罚。
倘若太子殿下拆穿了她假死的事情,那么乐书郡主便是伤人未遂,伤人未遂和伤人致死,处罚的结果是不一样的,分量要轻上许多。若是再有常宁长公主求情,说不定乐书最后受到的处罚会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