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很轻,但由于前者走了神,当即顺着力道靠在他后背,鼻梁轻轻撞上脊椎。
一辆大卡车飞驰而过,溅起地面堆积的雨水,全部洒在少年白净的校服衬衫。
原来是想帮她挡水。
雨伞在手里转了个圈,最终停在两人中央,旋出大片绽开的水花。他们隔得很近,恰好站在伞柄两边,隔着短短的距离,江月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周身冰凉的水汽与炽热体温——
这下子是真正意义上的,在用同一把伞了。
江月年耳根莫名有些发热,摸摸鼻尖小声开口:“秦宴同学,谢谢你哦。”
秦宴别开视线,声音又冷又硬,耳廓却浮上不易察觉的薄红:“不用。”
第19章 冲动
伞最终被秦宴握在手里,遮住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
被他那样冷不丁地一拉,江月年总有种小秘密被人戳穿的慌乱感,正想着应该如何打破沉默,居然听见秦宴的声音:“……你参加了周末的公益汇演?”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清水击石般响在耳边,江月年带了点诧异地睁大眼睛,抬头与他对视。
公益汇演是市里一年一度的活动,由全体市民自行报名,经过选拔与排练后,能在周末的露天剧院进行演出。表演者和观众都是自愿前来,所有门票收入全部捐给贫困山区。
江月年从小喜欢音乐,在裴央央撺掇下报了名,没想到一路绿灯,直接入选出演名额。
——可那不应该是秦宴知道的事情。
看出她眼底的困惑,少年沉声补充:“我在那里兼职,看见了名单。”
“是工作人员啊!我们还挺有缘的。”小姑娘闻言咧开嘴角,杏眼闪闪发亮,“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会表演什么啦,你听过那首歌吗?”
秦宴“嗯”了一声。
那是首钢琴弹唱,歌名叫做《love in december》。
他答得隐晦,想起这首歌时垂下眼睫,晦暗不明的眼底闪过一抹柔色。
他每天为生计奔波,没有多余时间静下来倾听音乐,更不用说这首十分小众的英文歌曲。第一次听见它还是在初中的时候,完完全全是场意外。
那天秦宴被班里找茬的不良少年们堵在教室角落,在“怪物”和“疯子”的咒骂声里遭到拳打脚踢。他咬着牙反抗,奈何寡不敌众,被揍得狼狈不堪。
中午只吃了很少一点食物,放学后又打了架,疼痛与饥饿化作锋利的剑,一下又一下刺破少年人的五脏六腑。他几乎失去知觉,只能麻木地拖着双腿行走,被孤独与憎恨折磨得发疯。
就是在那天,路过钢琴房时,秦宴听见这首歌的调子,以及从没听过的女孩子声线。
当时天色已晚,学校里没剩下什么人,轻缓的琴音静静流淌在走廊,伴随着少女柔美的低哼,仿佛连夜色也受了蛊惑,变得安静又温柔。
他没有多余力气动弹,干脆悄悄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听着乐声渐渐入眠。被世界遗弃的少年孤独又窘迫,在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只有那首曲子陪在他身边。
再醒来是半小时之后,弹琴的人早已离去,秦宴刚打算勉强站起身子,却发现腿上不知被谁放了个纯白小布袋。
迟疑着将它打开,居然是一份治疗外伤的膏药,以及字迹龙飞凤舞的小纸条。
【谢谢你听我弹琴,这是表示谢意的小礼物。要好好爱惜身体呀,同学。】
说不清当时是什么心情。
就好像一个在沙漠里迷路的旅人,已经很久很久没喝过水,在放弃一切希望、浑浑噩噩自暴自弃地迎接死亡时——
天边突然下起一阵细微的小雨,如同神明恩赐,温柔落在他脸上,让他尝试着去相信,世界上或许还有希望。
那是段没头没脑的故事,他不知道弹琴那人的模样与名姓,只有轻飘飘的钢琴旋律回旋在耳边。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江月年不知道秦宴脑袋里的心思,自顾自说:“秦宴同学,你喜欢这首歌吗?”
见后者点点头,她笑意更深:“我也喜欢它很久啦。秦宴同学,你会去看我的表演吗?”
秦宴:“嗯”
“那就约定好了,我们不见不散。”
江月年双手背在身后,直对着他的眼睛:“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表现的哦。”
秦宴把头扭到一边,从嗓子里淡淡滚落一声“好”。身旁的小姑娘似乎轻轻笑了笑,他没再说话,握着伞柄的指节下意识用力。
这是他与别人许下的第一个约定。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会毁约。
*
秦宴知道江月年不住在长乐街,因此执意在街区附近的拐角就与她分别。阿统木沉默许久,好不容易在他离开后发了话:“反正是顺路,干脆去看看姜池吧。”
这个提议不错,于是江月年循着记忆,来到了小鲛人家门前。
这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