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怕别人知道?
颜睿却在她身边仰面躺下,将手枕在脑袋下,看着满天繁星,舒然笑了:“如果殿下现在愿意抬头,那这会儿跟我看星星的人就是殿下你。”
她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他就这么走了,眼下他躺在自己旁边,反而令她说不出的安心。
可一想到小郡主,心里又堵得要命。
“小郡主太烦了,我想了办法就把她支走了。”
他只用了这一句话,就让她心里的欢喜像干枯的河床瞬间获得了水源似的。
“殿下今晚看样子是特地找过来,用这种质问的口气问我,是什么意思?”
颜睿侧过脸,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像是想在她的细微表情里,找到一个他想知道的答案。
宋颂傻乎乎的连眼泪都忘了擦:“什么,什么意思啊?”
两人沉默地对视良久。
“我倒是希望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他悻然的声音渐渐地就低了下去,语音艰涩:“可我不敢,毕竟,君臣有别,lun常有别。”
她听出他话音的惆怅,但既然心里那根小郡主的刺已经被拔掉了,这会儿她心态已经很稳了,便要追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颜睿却提前剪断了她的话:“不是说后宫的女子都是为了皇家开枝散叶的吗?陛下佳丽三千,我晚上怎么也数了二三十个,为什么殿下连个妹妹也没有?”
宋颂一愣,心道父王后宫还有一堆品级没到的嫔妾上不了台面,不然真够你数一个晚上了:“要妹妹干什么?”
没有妹妹的原因,自然是她母后太厉害了。
当然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小声逼逼。
颜睿出了会神,仰面躺在草地上,拔了根狗尾巴草嚼在嘴里:“等我以后打了胜仗就求陛下赐门婚事。”
“那倘若我真的有妹妹的话,”宋颂好奇地趴到他身边,也没什么心眼:“那你以后袭了你爹的爵位,又做了我的小舅子,岂不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颜睿心烦意乱地将狗尾巴草从嘴里吐出来,也不看她,闷闷道:“我要这个干嘛?”
“那你要什么?”
再追问,就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你同我说说,日后我做了皇帝,看看能不能给你满足满足?”宋颂意气风发地想了好一会,张口就道:“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想办法摘给你。”
颜睿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走到她脸上,眼尾微微上挑,流风回雪似的倜傥:“怎么摘?”
太子自然有太子的办法。
她天马行空的想法往外一抖。
颜睿望着满天繁星,忽然就满足地低笑了声,说了句“一言为定”。
可不知怎地,她却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认命的、决绝得不带任何退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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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颂说到这里,接过叶槿虞递过来的矿泉水。
易芷柔吸着果糖的糖汁,露出痴汉般的满足笑容:“我最喜欢看这种懵懵懂懂,明明都喜欢到吃飞醋了,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小可爱,这种故事情节好甜。”
宋颂喝了一口水,呆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弯着唇笑了声:“是啊,原来小太子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小哥哥了。”
叶槿虞“噗”地一下就笑了:“喂,你一个讲故事的,怎么都不知道里面人物的情感发展啊?”
宋颂被问得哑口无言。
叶槿虞:“不喜欢的话,也不会脱口而出说要给他造摘星楼吧?这种财大气粗的小太子撩起人来,简直有‘天凉王破’的霸道。”
易芷柔目光炯炯,追着问:“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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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啊。
老将军病死了,小哥哥在父王力保下,袭了爵位,小哥哥也没别的亲戚,诺大的将军府里守灵的除了家仆外,只有他一个人。
她在宫里听宫人描述了他的近况,冒着被母后重责的危险,连夜从宫里跑到将军府的时候,身侧的随侍拦住她的马车说于理不合。
堂堂太子,没有跟着臣子守灵的道理。
甚至有宫人互相打眼色,想给宫里通风报信。
小太子不知哪来的勇气,抽了随侍的剑,当机立断就橫在颈上,掷地有声一句“谁敢”。
将军府的家仆和太子仪仗的随侍,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小太子踏入灵堂的时候,右手提着剑,左手按住小哥哥颓唐的肩膀,告诉他,别害怕,她会永远都陪着他。
她至今都记得小哥哥木楞楞转过脸看着她的眼神,视线从她右手的剑,走到她握着他的左手。
然后,整整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的小哥哥,终于靠在她的肩上。
听见他仓惶里对自己说——
“沉和,这世上,就我一个人了。”
虚弱的、痛苦的、压抑的声音,像锋利的锥子一样扎在她心上。
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小哥哥,也会害怕孤单、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