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一点一点地褪去,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连绵巍峨的高山,那山脉是深沉的褐色,静静地蛰伏在苍茫天地间,如同沉睡的巨兽。
天上的雁字不见了,只有鹰隼盘旋着,发出尖利的唳叫,穿透云霄。
姜宛姝掀起了门帘,好奇地向外张望着。
她所乘坐的马车车体和轮子都是特制的,格外宽大平稳,轮毂上还裹着厚厚的三层牛皮,为防破损,牛皮每日一换,这样坐在车里也不觉得那么颠簸。
在路上过了快一个月,姜宛姝脚上的伤也已经好了,她就有点坐不住了,时不时探出小脑袋来,眼巴巴地张望一下。
林照辰策马奔了过来,望着姜宛姝:“已经到了邕城边界,这里的地势平坦,你要不要出来透气?我带你骑马。”
他身形挺拔如青松,穿着戎装,却没有戴上头盔,风吹过来,他的黑发在风中飞扬,英姿勃发。
这个人,看过去简直英俊得刺眼。姜宛姝“哼”一声,把帘子摔了下来,不想看他。
但过不了一会儿,她又偷偷地把帘子掀起一条缝,看了出去。
林照辰骑行在马车边,和姜宛姝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姜宛姝的脸红了一下。林照辰略一抬手示意,车夫把马勒住了,停下了车子。
林照辰下了马,也不说话,直接从车子上把姜宛姝抱了下来,抱上了马。
那匹黑色战马又高又大,还回过头来喷了一个响鼻,把姜宛姝的脸都吓白了。
她差点要尖叫,总算记得当日曾经说过,不和林照辰说话了,这下子把嘴唇咬得紧紧的,一声不吭,但却很没骨气地缩在了林照辰怀中。
林照辰拍了拍那黑马,黑马小步地跑了起来,慢慢地,像是在平原上溜达着。
林照辰的手环绕着姜宛姝的腰肢,他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忍不住蹭了一下。
姜宛姝生气了,摸着自己的头,回首瞪了林照辰一眼。那一眼,她不知其实是春波潋滟。
林照辰低低地笑了起来,猛然抽了一下黑马,黑马仰首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
行进中的骑兵们发出了一声整齐而低沉的喝声,倏然加快了速度。
数千匹战马疾速奔腾着,如同黑色的chao水席卷过旷野的平原,远方的麂鹿被惊吓到了,惊慌失措地避得远远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很冷,却有一种爽朗的感觉,天是那么遥远,地是那么宽阔,群山绵延,一路而去,前方没有尽头。
身后有一个坚硬而宽厚的怀抱,虽然风那么大,那个怀抱却是温暖的,将她包裹其中。姜宛姝慢慢地挺直了身体,微微地仰起头,空气中一种干燥的味道,那是北方秋天的气息。
“宛宛,喜欢这样吗?”因为风声太大,林照辰几乎是贴在姜宛姝的耳边说话。
姜宛姝露出了羞涩的神色,咬着嘴唇不回答。喜欢,却不想告诉他。
“到了燕州,我可以教你骑马、教你射箭,等到春天的时候,草原上的羚羊都跑出来了,我带你去打猎,那些羊都是成群结队的一大片,哪怕你再笨也能射得中它们,还有兔子,一窝一窝的。”林照辰笑了起来,“要抓几只兔子回来和你作伴吗,反正你和它们是很像的。”
“你胡说。”姜宛姝终于忍不住了,气愤愤地道,“谁像兔子?”
黑马奔跑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她就是像一只小兔子,软软的,团在他的手心里,捏一捏就唧唧叫唤。
林照辰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我们还可以骑着马放风筝,那样风筝可以飞得很高很远,谁也比不上你。宛宛,当年是你一直缠着我,要我带你到燕州去玩,你还记得吗?”
姜宛姝沉默了一下,哼哼唧唧地道:“女人说的话都是不作数的,你不知道吗?”
林照辰笑了,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是,我说话从来是作数的,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
姜宛姝嘟囔着:“你无非就是找个借口欺负我罢了,说得冠冕堂皇的,从前我若是知道你这么坏,一点儿都不会搭理你。”
林照辰停下了马,在苍茫的平原上,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澈:“宛宛,嫁给我吧,你若是嫁给我,日后就可以换你来欺负我,我不还手的。”
“不要。”姜宛姝一点犹豫没有,斩钉截铁地回道。
林照辰并没有气恼,反而笑了一下:“为什么?”
“不喜欢你。”姜宛姝低了头,小小声地道。
林照辰遗憾地叹息:“宛宛,你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他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道,“好吧,现在你不答应,过几天我再问,总有一天你会答应的。”
姜宛姝现在已经开始习惯了林照辰的狂妄自大,她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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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照辰带着姜宛姝骑了一个多时辰,姜宛姝累得吃不消了,嘟囔着要回车子里去坐,回头看去,那豪华的车队不知道何时已经远远地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