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姿哭哭啼啼地把今日去林府的情形说了一遍,末了恨恨地道:“他居然说我面目鄙俗,真真眼瞎,我恨死他了。”
曹皇后伸手按了按额头上跳出来的青筋:“好,那这么着,你不喜欢燕国公,我去和你父皇说,把良城指给他好了。”
“不要!”魏明姿下意识地叫了起来,“凭什么要让给良城?我不依。”
乾安帝魏延向来不近女色,这么多年了,在嫡妻之外,还有两个从卫王时期就跟着他的妾侍,登基后,一个封了齐贵妃、一个封了王嫔,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新近纳的张美人。
故而,作为一个帝王,魏延的子女真不算多,太子和宣华公主是曹皇后所出、陈王是齐贵妃所出、而良城公主则是王嫔所出。
和天下所有的嫡姐一样,魏明姿对良城公主这个庶妹向来不待见,此时听得曹皇后这样说,心里很不是滋味。
曹皇后嗤笑了一声,用手指头重重地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你不要,还不想让给妹妹吗?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没了这个,你到哪里去找更出色的夫婿?”
她顿了顿,淡淡地道,“何况说起来,在你父皇眼中,你这个女儿未必比得上他得力的臣子,你再闹大了去,只会让你父皇恼了你,说不定,真的让良城替你嫁过去,那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了。”
魏延对几个子女向来疏远,把严父的模样做了个十足,魏明姿本来就畏惧他,这也只敢到曹皇后面前来撒娇。
她拉不下面子,涨红了脸:“难不成,我就这样被人家白欺负了?”
“依我说,这事情是你做得不对,还没过门呢,你就开始拈酸吃醋,若普通男人也就算了,燕国公是什么人,岂会被你这小女子所左右?”
曹皇后慢悠悠地道,“我实话告诉你,那姜氏女,是当日燕国公求了你父皇,一力救下的人,若不是为了姜氏女,他还未必会应下和你的婚事,如今他在兴头上,你要生生地夺他心头所爱,你说男人能肯吗?”
“母后,我堂堂一个公主,难道就要在那罪臣之女面前忍气吞声吗?”魏明姿满脸忿忿。
“你心急了,阿姿。”曹皇后叫着女儿的小名,哄着她,“你总是燕国公的正室夫人,她不过是一个没名没份的奴婢,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燕国公是个武将,多的是征战在外的时候,将来你在林家后宅站稳了脚跟,想要收拾姜氏,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魏明姿撅起了嘴,闷闷地道:“可是,林照辰那样待我,我心里真的难受。”
曹皇后轻轻地叹气:“阿姿,原是你想差了,你看看,你父皇待我又是如何?”
“母后……”魏明姿不太敢回答了。
其实曹皇后也并不需要女儿回答,她自己笑了一下:“你父皇对我始终不冷不热的,可是,那又如何呢,我终究是胜过了他心爱的那个赵氏,现在稳稳地坐着皇后的位置,这天下,哪个女人不羡慕我,这辈子我也值了。阿姿,把目光放远一点,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什么情情爱爱,在权势和富贵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曹皇后虽然这样说着,但魏明姿却敏感地觉察出了母亲的伤痛,那是一种心死如灰的沉寂。魏明姿安静了下来,不再乱发脾气,抱住了母亲,用脸蹭着她的手。
曹皇后拍了拍女儿的脸:“好了,过两天宫中设宴,款待回纥人的使团,燕国公也会过来,到时候,你去向他敬酒,小意温柔地哄他一下,这事情揭过不要再提了。”
“是。”魏明姿只能低声地应诺了。
她终是不甘心,垂头在那里沉默了半晌,又咬牙道:“姜宛姝,你等着吧,早晚要叫你死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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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华灯高掌,烛火通明,照耀得宫殿如同白昼一般,连雕梁画栋上描绘的金线都清晰可见。蟠龙柱子侧边,烟霞软纱从高高的殿顶垂落下来,乐伎们在帷幕之后抚琴吹笛,人影绰约,乐声袅袅如从天外来。
魏延高坐龙椅之上,他是个严君,在臣子面前向来是威严冷肃的。曹皇后坐在他的后方,她的面上带着端庄亲切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冲淡了魏延所带来的压迫感。
阿其格领着回纥使团一行九人上殿向魏延见礼。
回纥、突厥、靺鞨是北方三大胡人部族,自古与中原的汉人争斗不休。从晋国立朝伊始,晋军便一直列兵于北部诸州,力拒胡族入侵,其中以燕国公林家居功最甚。
回纥部族这几年被林照辰打得很是惨烈,兼之其自身内讧不断,一团乱麻,部族的几位头领商量了一下,说服了昆都可汗,干脆向晋国求和,此次便是专门派遣了使团前来递交国书合约。
魏延登基不久就得到了这样一份大礼,不免矜持得意,自认为文治武功之荣,他至少已占其半,于是,他向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意:“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朕略备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今夜不醉不归。”
阿其格等谢过之后,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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