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就在两天前,卫王已经登基,当今是为乾安皇帝陛下。”
他笑道,“姜不敏做惯了先帝近臣,很有些妄自尊大起来,当今皇上又和先帝不同,是个明君、更是个严君,哪里容得下这些个小人作祟呢。”
林照辰默然听着,没有什么表情。
高太监就讪讪地笑不下去了。
及至到了宫中,林照辰卸了佩剑,高太监便带着他去了御书房。
乾安帝魏延在那里等着。
他浓眉大眼,面容刚毅,眉目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与雍容尔雅的先帝确是大不相同。
他见林照辰跪下行礼,竟从龙座上起来,亲自过去扶起:“爱卿免礼。”
高太监在旁边看了,心中啧啧称奇,他是从卫王府潜邸跟过来的旧人,知道魏延素来冷心冷面,哪怕对着自己的妻儿也是一副疏离而严苛的模样,却待燕国公如此和蔼,真是不解。
不过燕国公手握燕云十六州卫军的大权,外慑匈奴诸部、内镇北境都护府,功勋之赫,如日中天,也无怪乎魏延青眼有加了。
魏延将林照辰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当年朕在燕州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岁,尚是稚气未脱,如今却是独当一面的好儿郎了,你很好,比你父亲还强些。”
魏延笑语晏晏,看过去不像一个威武的帝王,倒像是邻家的长辈了。
林照辰心中哂然。
七年前,魏延还是卫王,不知何故到了燕州,彼时林如晦征战在外,林照辰奉了母亲赵氏之命,持剑将魏延赶了出去,两个人在燕州城外大打出手,战得很是激烈,最后林照辰将魏延打趴下了。
魏延走的时候赤红了眼,满面愤怒之色。
不过这个时候,无论是帝王还是臣子,都很有默契地把这些情形忘记了。
魏延温和地道:“朕日前得到呈报,照辰已将逆臣魏基正法,如此甚好,朕原本还忧心邺城、蜀州一带的地方官员附逆魏基,如今有你出手,想来他们都十分安份,你有功,朕要赏你。”
燕国公祖上原为燕州节度使,因战功赫赫得封燕国公,百年来,林家牢牢地把守着燕云十六州重镇,一方面是晋国北方的稳固屏障,另一方面,也给京都安阳带来了严重的威胁。
历代燕国公都是桀骜不驯的,他们有时候甚至会藐视皇帝的旨意。
先代的隆盛帝在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试图讨伐燕云十六州,先后三次,均以失败告终,后来不得不连下十二道圣旨,对当时的燕国公林如晦极力安抚褒奖,这才稳住了北方的局势。
魏延图谋夺位之时,控制了病危的隆盛帝,假传圣命意欲诛杀周王,万万没想到远在燕州的林照辰竟然自动请缨,率部星夜奔赴平阳城,拿下了周王的首级。
魏延又惊又喜,这番是存了心思要大力笼络林照辰。
林照辰一撩衣襟,却跪下了:“臣不求赏赐,只求皇上给我一个恩典。”
☆、第 3 章
魏延不动声色,施施然道:“你有何求,但说无妨。”
“臣斗胆,请求皇上赦免姜不敏的妻儿,饶其死罪。”
右丞相姜不敏在隆盛帝驾崩前夜奉诏入宫,隆盛帝临去时,正是他随侍在旁。
及至魏延登基,姜不敏竟公然在金銮殿上指着魏延的鼻子,痛斥其为篡位逆贼,被魏延亲手拔剑砍死,血溅三尺。
故而,说起这个,御书房中的太监宫人都心惊胆战地低下了头。
魏延不动声色,倒是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姜不敏犯了事,对其惟恐避之不及,独有你还凑了上来,却奇怪了,这又是为何?”
林照辰坦然地道:“姜家的老夫人出身燕州林氏,是先父的族伯堂姐,尚在五服之内,算起来,姜不敏是臣的表兄。因着臣心性冷酷、处事暴戾,家母责备臣有干天和,两年前,曾经打发臣到姜家去,跟着姜不敏研习书法之道,以期修身养性,故而,姜不敏与臣有半师之谊。如此种种,固然姜不敏其罪当诛,然臣终究不忍,恳请皇上开恩,饶恕姜家母女,也算臣全了旧情。”
姜不敏不但贵为右丞相,更是晋国有名的书法大家,尤擅楷书,世人赞其笔墨如深山老竹,至清至寒,而神气丰腴,能令观者折服。
魏延闻言颔首笑道:“你倒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不过令堂说得有失偏颇了,男儿成大事者,自然应当刚硬些,你们林家世代武将,若无霹雳手段,怎可屹立至今,去学姜不敏什么,妇人之仁吗,那是本末倒置了。”
林照辰听得魏延言辞中间涉及母亲,只能垂首不语。
魏延和蔼地道:“跪着做什么,显得我们君臣生分了,起来说话吧。”
“是。”
林照辰站了起来,立在魏延的御前,腰身笔直,如同高岳之上的青松。
他的容貌和林如晦没有半分相像之处,而是酷似其母赵氏。
赵氏当年是安阳城第一美人,容姿绝艳、国色无双